树根负责赶马车,没有吩咐是不能进内宅的。小唐告诉树根将猪捆好,要送到庄子去养。交代完毕,又回到曲大娘跟前,他知道姑奶奶有话要说。
“庄子怎么样?”曲大娘问小唐。
小唐毕恭毕敬的道:“回姑奶奶的话,庄子有护庄河,赶制了八架水车,日夜压水,加上原有的十几口井,麦田透透的浇了一遍。只是浇完这一遍,井里再打不上水来,河里的水也见了底。管理庄子的姚大叔说,后面若不下雨,麦子的收成会减半。”
曲大娘静静听着小唐说完,默默的道:“能收些总是好的。府里再节俭些,想来能熬过去的。以后,”曲大娘的语气一转,“送来的东西要减半,府上人多,娃们正长身体,不可缺了吃食。这边歌儿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应对灾情。”
“是。”小唐躬身应道。
高歌和可儿将买来的猪粮搬到车上,树根和小唐驾车离去。
“歌儿,你去找你大伯、二爷爷,告知他们一声你听来的消息,委婉些说。”曲大娘道。
高歌明白曲大娘的意思,让她点到为止。
林凤玲和可儿则不解,都闹旱灾了不赶紧告诉所有人,为啥呢?
曲二娘给可儿解惑,说道:“麦子没有收成,大家已经开始焦灼了,如果闹旱灾从我们嘴里说出去,人们就会大量购买粮食,说不定粮食的价钱会翻几番。一旦哪天下雨了,可以种晚庄稼了,人们就会埋怨我们造谣,害得他们花高价买了这么多粮食存着。我们说与不说,左右为难。”
可儿不住点头,从茫然的眼睛里看出她似懂非懂。
高歌让可儿去告诉村民不收蠽蟟皮儿了,现在家里有蠽蟟皮儿的自己存放好,看看来年客商还需不需要。一再嘱咐可儿不要乱说话。可儿虽不解,却也照着高歌说的做了。
高歌自己则去了高树声家。
高树声的几个儿子、媳妇也都在,似乎在商量事。
来的不是时候,高歌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说完赶紧走。
“二爷爷,今儿去镇上,听说粮食要涨钱了。”
高树声闻言一怔,果然!他们一家子正在商议这事。
“娃啊,这季麦子是指望不上了,下一季棒子能不能种,唉!难说!你也要早做准备。”高树声提点高歌。他知道高歌收蠽蟟皮儿挣了银钱,挣多少他不晓得,想来维持生计不成问题。
高歌点头,“我知道的。二爷爷二奶奶,我去找我大伯娘。”
高树声的三儿媳送高歌出去。
大儿媳双身子行动不便,笑道:“歌儿,慢点走哈。”
高歌应着,下了台阶,甜甜说道:“三婶子,回屋吧。”
“有空过来玩儿哦。”见歌儿进了乔红珍的屋子,便折了回来。
树声婶子盘腿坐在炕头,说道:“歌儿是特意来告诉咱们的。”
“嗯!”高树声点头表示赞同,“这娃有心计,倒不用咱们费心。还是说说咱的羊吧。”
他们一家正在商量将羊处理了。地里的草有的已枯死,没死的被羊啃过也不再生长,外山荆棘灌木多,不适合放羊。与其饿死,还不如现在卖了,好歹能剩几个铜钱。
商议已定,一家人垂头丧气,目前这光景,羊只能贱卖,心疼啊!
高建功也是忧心忡忡。他家的地离河远,挑水浇地不现实,他整日如坐针毡。
乔红珍劝他:“急也没用。好在咱家有蠽蟟皮儿换的银子,好歹能买些米面,熬到下雨就好了。”
正说着话,听见高歌的声音响起:“大伯娘,在家吗?”
乔红珍忙笑道:“歌儿啊,快进来。”
高歌坐在炕沿上,将对高树声说的话又说一遍。
“哎哟!”乔红珍道:“可不是吗,麦子灌浆的时候遇上干旱,没有收成。不下雨,下一季棒子啥的都种不上,可不是要挨饿了!”
高建功起初也没想到这一层,听了高歌的话心里一紧,经乔红珍一分析,顿时感觉事情不简单了。
“歌儿,能多买些粮食就多买些,存着吧。”高建功对高歌说。
紧要关头高建功首先关心的是自己家,高歌心里一暖,遂点头道:“大伯,我买了些米面。”
“明儿俺也去买些。”高建功道。
村民互相转告不收蠽蟟皮儿的消息,人人沮丧。今年的麦收泡了汤,村民心中倒不怎么焦急,捡蠽蟟皮儿挣了不少银子,即便麦子没有收成,手里有银子可以买面吃。得知不收蠽蟟皮儿了,人们才急起来。
找找蠽蟟皮儿就能换银钱,这钱挣得也太轻松了,谁都舍不得。急也没办法不是?好在还收长虫皮,可长虫皮哪如蠽蟟皮好找啊。
闲下来的村民没有了进项,他们时时关注着高歌,盼着高歌再带他们挣银钱。
镇子上的人不种地,看不见庄稼的模样,因此干旱对于他们的影响不大,只是抱怨抱怨天太热而已,照常该吃吃该喝喝。高树声一连几天都牵着五六只羊去梧桐镇的各大饭庄,还好每天都能卖出几只,价钱比往年卖给羊贩子还要高。一家人的心里才算好受些。
梧桐镇的饭庄基本饱和了,家里还有二十多只羊,高树声决定到别的镇子去试试。二儿子跟着他一起去。爷儿俩一路走一路与人拉呱儿,自然是以卖羊为目的。
高树声父子努力卖羊的时候,高官屯的人也在积极抗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