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荆英忽地转过头。
连天晓露出个惊讶的神情,仿佛自觉失言似的捂了下嘴,满脸纯良道:“我就是为老师打抱不平,没有什么的意思。”
“……”这还没有别的意思,都已经全都让他蛐蛐完了,荆英只是不屑于和别人勾心斗角、不代表他真是傻子听不懂别人的话外之音,一时间一口气从嘴里吐出来,生生给气笑了。
“什么叫我来演白月光够用了,什么叫碰上他这种对手确实给人添堵?意思他不够用,意思他各方面都不行?”
连天晓觑着荆英的神色,没有出声。
荆英冷笑和怒火拧绳子似的绑在一块儿往外冒,“你替我打抱不平?你算个什么东西?”
“出道屁股还没坐热就敢在背后嚼人舌根?他不行你行?你哪个大学毕业的?科班四年读了吗,学过表演吗?知道s市传媒专业第一在全国是什么含金量吗?”
他越说声音越大,引得周边不少人都看过来。
连天晓这一套操作早做熟了,就算有时候拍马屁没拍到合适的地方,大多数人也都不过是皱皱眉,顶破天也就甩脸子让他闭嘴,面子上总不会撕破脸。
万万没想到荆英这么大一个大牌,无数狗仔架着长枪短炮盯着他,这人竟然完全不怕别人说他耍大牌欺负新人,直接站起来指着连天晓的鼻子骂。
“你叫连天晓是吧!你哪个公司的!?长得不怎么样,嘴倒是挺碎!”
“把你经纪人叫过来!把你们老总电话也给我!我好好问问他们往剧组送个什么东西!”
越闹越大,导演也看了过来。
连天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是装绿茶,真被骂的眼泪婆娑,站起来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荆英老师……”
荆英将他打断:“你又没骂我,和我道什么歉!”
“……”
连天晓越哭眼睛越红,想走又不能直接走,头都抬不起来,周围的人虽然不知道听了多少,但视线却跟烙铁似的,烫的他皮肉全都一起痛。
还是荆英的经纪人周盛来了,把荆英拦住连拍带哄,这才给了连天晓离去的机会。
荆英骂了好几分钟,仍是不消气,对着连天晓的背影狠瞪一眼。“当我是傻子呢,这种小心思多的人我见多了!”
还当着他的面骂汤眠,暗示汤眠长得不好看,吐了!这小崽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汤眠只有他能骂好不好!
周盛听得头大,心里愁都愁死了,脸上还是笑呵呵地和其他剧组人员打招呼。“没事,没事,大家忙。”
等众人都压着好奇去忙正事,才赶紧扯荆英:“祖宗!你又发什么疯?”
荆英懒得说,脸上挤出个冷笑,喝了口冰水重新回去片场。
……
工作人员们重新忙碌起来,荆英性子直嘴还贱,周围人平时总能在他身上找到瓜吃,视线星星点点交替地往他身上落。
只有汤眠没有表现出在意,导演调整镜头的时候要么默剧本,要么分神给化妆师撑伞。
荆英其实习惯了汤眠对他不理不睬视若无物,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怒未消,看汤眠有空和化妆师聊天也没空关注他这边,一股火越烧越高,越烧越多出不少其他滋味。
生气,恼火,不甘心。
还有点委屈。
他刚才可是骂跑了一个说汤眠坏话的人,而汤眠竟然连看都不看他!
“荆英老师准备好了吗?”
荆英回过神,冷着脸点点头,“好了。”
“那各部门准备——3、2、1,action!”
荆英和汤眠要演的是一段要紧的感情转折戏。
荆英饰演的主角方百花和汤眠饰演的明师兄要在这短短的两分钟里‘互诉衷肠’,两人从一开始相处几年但始终有隔阂变成真正亲密无间的亲人关系。
场景在布置好的悬崖之下,此时已经蜕变为少年人的方百花和明严赌气意外坠崖,方百花又累又饿心中凄苦,明严来找他,两人重逢。
“你来干嘛?看我的笑话?”
荆英开口,有点破音,但语气感情充沛,调起的很好。
导演没喊卡,让他继续演。
“你也不用装好人出来找我,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想管我。”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自作主张来收养我,从一开始就让我自生自灭不好吗!?”
荆英说完台词,汤眠眼睫轻轻一颤,身体的僵硬恰到好处。
“我没有不喜欢你。”
“没有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如此严苛,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师兄师弟之中哪个剑术比我好,整个师门里谁又有比我优秀,村口卖菜的都能看见你笑,而我呢,你连个正眼都不给,唯独对我没有好脸色!”
“你恨我!所以对我永远只有冷眼,永远只有恶言,你对所有人都好,就对我不好,可你知道吗,我也恨你,我恨死你了!”
声音落地的一瞬,汤眠将荆英抱住,神色之中又有痛楚,又有愧疚,又有惶然。
养育方百花五年,明严都不知他将方百花伤的这样深。
“师兄无父无母,不曾有过亲人,师兄也不知道该如何爱人,可师门如此空旷,如今百花只有我,我也只有百花了。”
“对不起……和我回家吧,好吗?”
荆英手抖了抖,回抱住汤眠的衣袖,在上头留下一个黑手印。
导演高喊一声。“卡!过了!”
休息一波,完事一次就拍好了,好得很,好的顶呱呱。
导演很高兴,趁热打铁,马上招呼人给荆英换衣服换装,片场转移到绿布布景棚,直接拍下一场。
打板再开,方百花和明严同处于山脚下的漫山花海之中。
后者闭眼打坐,前者枕在明严腿上。
镜头定格在荆英脸上。
方百花叼着根野草,含含糊糊道:“师兄,师哥,你听说了吗?青山派那个少掌门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