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次爬上了那个满是鲜血的山洞。
里面仍然是那副血淋淋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人前来探查过什么。
萧长雨从她身上下来,快步走到尸体旁边,仔仔细细看着皮毛下的小尸体,忽然松了口气。
“果然仙人们还没找来,太好了,我们还有时间伪装一下。”
他指挥着,让他们各自将自己身上涂满血水,然后躺进肚皮大敞的尸体里。
萧长雨给自己的脸上抹满鲜血,却在找武器时犯了愁。
“坏了!没带个什么刀啊剑啊的过来,这里也只有弹药我能买得起……”
他急得左翻右找,他们从清晨一路走到天光大亮,本来就烦,一时半会儿不顺心,又对着躺在尸体里的两人踹了好几脚。
“啧!叫你们出门不提醒我!烦死了!”
却在此时,整个洞穴突然黑下来,片刻之后,自天边投射下一道晃眼的光,萧长雨再顾不得撒气,连忙装得一脸“家里人都死了我很绝望但这是什么是老天爷给我的一缕希望吗”的复杂表情,远远望过去,跟脸抽抽了一样。
只见天边光线闪了两下,又彻底散了。
跪在地上正满脸坚毅的萧长雨连哭声都顿了顿。
怎么,天上撤回了一个下凡收徒的仙人?
晃着他玩儿呗?
没等萧长雨思考多久,他面前便突然出现了一群看不清脸的黑衣人。
他们身上的衣物不带丝毫光泽,完美融入四周的暗影之中,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人形轮廓,好像是夜色中最深邃的墨点,吞噬着周围微弱的光线。
他们的步伐沉稳无声,每一步落下都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地府里的勾魂使,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性,生硬,死板,总之不像人类。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那无形中压在萧长雨他们身上的威压,叫他们瑟瑟发抖,两股战战,仿佛已经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周遭的一切生命力在他们靠近时似乎都在悄然退避,不敢与之正面对峙。
在这群黑衣人的环绕下,空间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霾所笼罩,时间也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拉长成无尽的煎熬,叫他们这种普通人十分痛苦。
他们越靠越近,萧长雨紧张得除了一额头的薄汗,心脏咚咚直跳,呼吸频率都快了不少。
“啊!!”
一声惊叫,萧长雨听出那是他正装死的父亲,他抬头望去,只见浑身是血的男人正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拖着,不知要带到哪里去。
他想张开嘴大叫一声“你们想干什么!”可他的嘴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哪怕他拼尽全身力气颤抖地张开了嘴,还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痛苦,好可怕,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父亲的惨叫一声接一声地传来,除此之外,萧长雨只能听到自己快蹦到嗓子眼的隆隆心跳声,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只缓缓向他抓来的手掌。
他瞳孔紧缩。
不要,不要,不要!!
“啊!!!”
他看到了森森白骨,艳丽到有一丝糜烂的彼岸花,还有无数魂魄流淌而成的黄泉。
“我不要死!我才刚来而已啊!!他们是骗人的,他们说在这里不会死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不要死在这里!我才是主角!!”
有一个威严冷漠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凡人萧长雨,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他着急忙慌地往前跪爬了几步,不断地磕着头。
“你是阎王爷?!阎王大人!我、我无罪啊!我只是杀死了一只耗子而已!”
萧长雨慌不择路地胡诌着。
“那耗子,那耗子危害人间多年,我无罪,对,我无罪啊!!我铲除异己,何罪之有?!我冤枉啊阎王大人!!”
“冤枉?”
那声音冷哼了一声,与此同时,他旁边浮现出一面镜子,那圆镜镜面光滑,周身围绕一圈火红云纹,是人都认得,那是地府业火。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不如叫业镜来评判。”
“隐没差殊,镜中即见。”
萧长雨瞪大了眼,还不等他拒绝,镜中便浮现出他那晚的所作所为,个中细节,分毫毕现。
他这才知道,这里的地府竟跟他那边传闻中的地府一模一样,不但有阎王坐镇,甚至连业镜都有。
“不,不不不!!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对您撒谎的!我错了!我有罪!!”
不知是该说萧长雨是单纯没脑子还是始终存着一丝侥幸,在业镜面前也敢说谎,这种不见棺材不死心的态度,也完全惹恼了那道声音。
“不必多说,十八层地狱的苦与难,你注定要全部承受一遍。”
“凡在世之人,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
萧长雨目光惊慌,双臂双腿却已经被凭空出现的重重铁链锁了起来,一个黑衣人像拖拽垃圾一样拽着他,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消失了,赤身裸体地在地上被拖蹭。
“第一层,光就居。”
光就居,便是萧长雨耳熟能详的拔舌地狱。
黑衣人轻而易举地掰开他紧闭的双唇,一只烧红的铁钳烙在他的舌头上,钳子闭合,拉住他的舌头缓慢地向前拉长,拉长,一点点拉长。
“呃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