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吃过就去了念安堂。
    程玉瞧着厨房脏乱的，便没去，说等下。
    丁香还喊着，让她抓紧过去。
    程玉知道，今儿晚上是年三十，各房的主子都是要打赏下人赏钱的，就算是那在外面做事的粗使丫鬟，今个儿也能收到不少的打赏。
    瞧程玉不去，丁香气的说了句，榆木疙瘩。
    偏生人多的时候还不往跟前凑了。
    厨房里的几个丫鬟也有吵着要去前院的，程玉没去，她将锅灶上的东西清理了下。
    “哪里就由的你这个主厨来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了？”
    荷花说伸手将那些锅碗瓢盆给接了去，“你放下，自然是有人来做的。”
    “你刚才咋不跟着去念安堂啊？”荷花问。
    程玉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不去啊？”
    荷花呵呵笑着，“我就是厨房里打杂的，去了也不一定能到主子跟前，这到不了主子跟前的，想要得到赏钱很难。今日晚上肉饭管饱，我已经很知足了。”
    程玉瞧着荷花做洗刷的事情。
    “荷花，我与主母求个情，我收你来学菜，你学好了，在大厨房里给老夫人做，你可愿意？”
    荷花想了想，却是说道：“玉儿，我知道你这样做也是想帮我，我确实是想跟你学厨，但是，我不能去学。这大厨房里，上面有高大厨，还有李妈妈，除了李妈妈，还有另外两个厨娘，不管是谁，我都不敢得罪。”
    “如果我学了厨，我开始给老夫人做饭，我只怕怎么消失的都不清楚。”
    “荷花……。”程玉惊讶的看着荷花，“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我只想着你学了厨，或许能过的好点。”
    荷花嘿嘿笑着，“其实这样挺好的，打打杂，混个闲差。”
    “玉儿，你有主母娘子护着，你是主母的陪嫁丫鬟，这一点上，别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你，但我不同，我是陆家买的奴才，就是陆家打死，官府报一声，这世上少了一个叫荷花的人而已。”
    程玉忽然觉着，一股子无形的命运压在自己了身上，很沉重，很压抑。
    她无比庆幸自己是赵汝兰的丫鬟，还是入了赵汝兰眼的丫鬟。
    “那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
    “好啊。”荷花笑了笑。
    荷花没说，她对程玉好，没有说立刻想让程玉对她做出回报，她想的是，与人为善，总有一天会给自己积善行德。
    荷花想学什么，程玉愿意去教。
    但荷花的担心，程玉也顾及到了。
    她不想在大厨房里出众，成为高大厨或者李妈妈针对的对象，只怕那个时候，就算李妈妈不管，高大厨也不会允许大厨房里出现一个直逼他地位的厨子的存在。
    荷花带着她的小跟班在大厨房里忙着，将灶台收拾好。
    外面烟花四起，荷花的小跟班去外面看烟花去了，荷花喊了程玉出去瞧瞧。
    程玉盘算着时间不早，问了熟悉的丫鬟，这才得知，主母娘子吃过年夜饭没留下喝茶守夜，便提前回去了。
    程玉便跟荷花说了一声，就直接回了兰园。
    刚到兰园门口，守门婆子马大娘呵呵笑着喊了句，玉儿姑娘，过年好啊。
    程玉道了句，马大娘过年好。
    她朝着赵汝兰居住的云锦苑走去，正好碰到了丁香笑容灿烂的往外走。
    嘴上喊着，“兰园当差的，不管丫鬟小厮，还是婆子，都到云锦苑来，大娘子给赏钱了。”
    见程玉后，丁香道：“亏你没去念安堂，老夫人只给了几个主子赏钱，底下的丫鬟都没给。”
    “咱们大娘子今个儿心情好，这会子说了，不管多晚，今日晚上给赏钱。”
    程玉轻笑道，“大娘子真好。”
    “走吧，跟我进去，大娘子如今最是欢喜你的。没准儿给你的赏赐更多呢。”
    这可是程玉不敢多想的。
    她得的赏钱已经足够多了，不管是世子爷还是大娘子，给她的赏钱，是别的丫鬟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人贵在知足。
    贪心是会写在脸上的。
    程玉跟着丁香入了屋内，门外的丫鬟小厮站成两排候着，大冷的天在门外站着，依旧带着期待的笑容。
    人群中，程玉也看到了桃子。
    发现程玉看自己，桃子还冲她笑了笑。
    “大娘子，玉儿回来了。”
    “快到里间来。”
    里间里头，站着紫薇和织锦，香菱。
    “今日的年夜饭可是累着你了，我也有赏。”
    程玉忙道：“大娘子，老夫人给赏了。”
    赵汝兰心情很好的说道：“老夫人赏的是老夫人给的，那可不一样。”
    “香菱，将我那首饰匣子拿来。”
    香菱转身入了睡房内，抱出一个精致的收拾匣子。
    打开之后放在主母赵汝兰的手侧。
    首饰匣子里装着发簪，手镯，耳钉子，簪花，戒指等物。
    赵汝兰选了一对兰花式样的簪花。
    “瞧你平日里也不打扮自己，头上总是干干净净的，我给你这对簪花，你可给我戴好了。”
    香菱忙着说道：“玉儿，还不快上前来，大娘子平日里可是最喜欢这对簪花了。”
    程玉道：“多谢大娘子赏赐。”
    “我让紫薇从针线房给你拿两身我陪嫁的衣裳，瞧你身段应该穿的了。别整日里穿着灰扑扑的衣裳。我知晓你家里还有个哥哥未成婚，你想攒些钱给他日后娶妻成家，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程玉根本没在大娘子跟前说过这话。
    她看了丁香一眼，瞧她眼神望着她，轻微点了下头，想着是丁香在大娘子跟前说的。
    她忙着应下，“是，奴婢听大娘子的话。”
    “丁香，将我让你们准备好的赏钱都发了下去，我今日困的紧，就不跟你们守岁了。”
    “另外给二爷后院几个小娘的东西，等下你也一并送去，告诉她们，明早不必来的太早。”s
    这新年第一天，院内的小娘是来请安拜年的。
    赵汝兰懒得起早去应对她们，索性让丁香直接提前说了。
    “是，娘子您好生休息，该如何做，奴婢都省的。”
    “你在，我放心。首饰匣子里的发簪，你和紫薇一人一支，那耳钉子香菱和织锦，一人一对。底下的丫鬟，每人一两赏钱，二尺布料。”
    “大娘子心善，奴婢听着，大房夫人给底下的人，也才不过一二百文，您直接给一两，这可是比去年还要多一倍呢。”
    去年屋内的人也才给了一两，今年屋外的人没人都给一两。
    兰园上上下下，二十几个人呢。
    赵汝兰却道：“你且跟底下的人说，我若是过的好了，大家自然都过得好，今后好生做事。”
    这话一出，这赏赐一给，谁不做个忠心的仆。
    做奴才的，服侍谁不是服侍，若是跟了个好主子，那可是享清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