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左右为难的表情落入皇甫嵩的眼中。
皇甫嵩站出来说道:“启禀圣上,如今董卓虽伏法,但其部下徐荣统率的飞熊军仍驻扎城外,不如让温侯前去招抚。
若能消除徐荣部下的隐患,便依温侯之言,厚葬董卓;若不能,再处置董卓尸身亦不迟。”
刘虞和蔡邕也出声道:“圣上若能厚葬董卓,亦可彰显圣上的宽宏大量,让天下百姓知晓圣上的胸怀。”
刘协被说服,对吕布道:“朕给你三日时间。
三日内,说服徐荣部下缴械投降,朕便厚葬董卓。”
吕布高声应道:“谢圣上隆恩!不必三日,吕布即刻出发,傍晚即归!”说完,吕布向刘协行礼,大步走出庭院。
吕布离开的同时,又有一群人步入庭院。
他们是忠于汉室的大臣,钟繇、朱儁、伍琼伍戏兄弟等均在其中。
众人进入庭院,齐齐向刘协跪拜,异口同声道:“恳请圣上回朝!”如今董卓已除,乱局已平,这些大臣前来请刘协重返皇宫。
刘协心中豪情勃发,数月藏身酒窖,如今得以重披天子之袍,正大光明地行走江湖。
这一切,皆因敖烈之功。
他伸手紧握敖烈的手,朗声道:“请皇兄共赴朝堂,再展宏图。”
群臣闻言皆愕然,刘协此言,已将敖烈捧至极高之地,不仅未自称孤,更以“请”字示敬,足见对敖烈倚重之深。
然而,鉴于敖烈平乱之功,无人敢有异议。
送刘协回宫后,敖烈以城中董贼余孽未净为由,暂别刘协,退出宫门。
他深知功高震主,即便刘协无言,那些文臣武将也容不下他建此奇功。
毕竟,多数朝臣出身士族,有其固疾。
让他们冲锋陷阵,或许会吓得屁滚尿流;若让他们高谈阔论,他们口舌如簧,黑白颠倒,生死皆可篡改。
董卓未亡时,他们日夜期盼敖烈领军杀入洛阳,待敖烈真斩董卓,却又觉其锋芒太盛,显出自身无能,难免心生不满,视敖烈为敌,王允便是明例,像他这般之人不在少数。
敖烈自然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他不愿成为朝臣口诛笔伐的目标,故尽量避之。
朝中虽有正直之士,如父刘虞、皇甫嵩、朱儁等将领,钟繇、蔡邕、杜畿等大臣,但这些人终究少数,无法左右大局。
况且,刘虞乃父,蔡邕为岳丈,二人立场不宜为敖烈争执。
宫门外,敖烈麾下血杀营精英早已恭候。
他接过照夜雪龙驹的缰绳,跃马疾驰,直奔李儒府邸。
与其与朝臣勾心斗角浪费时光,不如探探李儒是否有归顺可能。
“侯爷何不品茗?”李儒淡然打破沉寂。
敖烈已至府上半个时辰,李儒除了吩咐上茶,再无他言。
敖烈耐心极佳,李儒不言,他也保持沉默,两人静默半个时辰,终是李儒先开口。
敖烈端起茶盏轻尝,点头赞道:“好茶。”
李儒亲自提壶,为他续满茶水,边倒边说:“侯爷不怕儒在茶中下毒吗?”
敖烈淡然瞥了李儒一眼,摇头道:“你没有下毒的动机。”
“不!我有!”李儒突然高声道:“侯爷闯入洛阳,弑太师,仅此一点,儒便有杀你的动机!别忘了,太师是儒的岳父!”
敖烈笑问:“那你是否真的在茶中下毒?”李儒一愣,随即黯然坐下,叹道:“没有,儒下不了手。”
敖烈追问:“为何?”李儒抬眸直视敖烈,诚恳道:“李儒已错过一次。
原以为太师雄心壮志,谁知洛阳繁华之后,他全然变了个模样,贪婪、暴虐,儒几乎不认识他了。
儒饱读诗书,却助太师残害百姓,每至深夜,儒常在噩梦中惊醒,愧疚不已。
如今侯爷兵临洛阳,朝野安宁,久闻侯爷爱民如子,实乃百姓之福,儒岂能因私欲杀侯爷,那岂不是错上加错?”
听罢李儒之言,敖烈肃然起敬。
难怪贾诩、吕布乃至陈寿都对李儒推崇备至,李儒确有令人敬佩之处。
可惜董卓未能识人,未能尽用李儒之才。
敖烈起身,认真对李儒道:“某有意请文忧出山共谋大计,完成你我心中的愿景,不知文忧意下如何?”
李儒疑惑地看着敖烈,反问道:“侯爷与儒共享之愿?愿闻其详。”
敖烈一字一顿:“百姓安康,朝野清明。”
李儒又问:“若日后侯爷有问鼎之基,侯爷意欲如何?”
敖烈大笑道:“文忧,你以为某如今仅凭兵力,毫无称帝希望?若某欲称帝,又有几人能阻挡?某一生所愿,非皇图霸业,只望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朝中文武勤勉向前,仅此而已。”
李儒听后深感共鸣,当即跪地,向敖烈拜道:“李儒参见主公!主公之宏图大志,李儒愿竭力辅佐,助主公达成心愿。”
敖烈伸手扶起李儒,笑道:“得文忧相助,某无忧矣。”
是日黄昏,吕布重返洛阳。
与早间出城时的孤身一人不同,归来时他前呼后拥。
经吕布劝说,徐荣已答应效忠朝廷,下令一万飞熊军缴械,随吕布的四万并州军一同返回洛阳。
吕布以雄辩之才说服了徐荣,令刘协如释重负,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刘协即刻下令,以隆重的礼节安葬董卓,晋升吕布为威震八方的奋威将军,徐荣则成为中郎将。
同时,刘协请钟繇执笔,撰写皇榜,昭告天下董卓与西凉军已被一举荡平,同时表彰敖烈、曹操、孙坚、公孙瓒和王匡五位义军首领的赫赫战功。
皇榜完成后,使者们纷纷在洛阳城各处张贴,以安定民心。
百姓们看到皇榜,欣喜若狂,奔走相告董卓已除,举城欢庆。
一时间,敖烈的英名传遍四海。
是夜,吕布携徐荣拜见敖烈,贾诩与李儒陪同左右。
众人品茗论剑,共商下一步棋局。
熟知西凉军内幕的徐荣率先开口:“李傕、郭汜仍握重兵十万,盘踞西凉,对京师构成严重威胁,宜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