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儿？”
方唐右手扛着剑，左手提着装了点食物的背包，刚走到街边，就被一个突然响起的苍老吓了个哆嗦。
“你、你干什么？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怪吓人的。
方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老人。
“你要去哪儿？”老人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关你什么事？”方唐凶巴巴地瞪着它，“你别跟着我哈，我只带着一点点吃的，只够我自己吃。”
“你要离开这里？为什么？外面那么危险？”老人并不是生气，只是担心地看着他。
“你懂什么，看不到别人不欢迎我吗？”重重的哼了一声，方唐收回目光，沿着街道快步离开。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老人跟上方唐。
“你好烦啊，为什么那么问题？”少年烦躁地扭了扭身体，“我可以去的地方多了呢，前辈给我买了好几处别墅呢！都是我的名字！韩洋叔叔的遗产继承人也是我！”
老人：“……可是，这是离开上城区的方向。”
方唐一下就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想回家……”
很想很想回家。
之前因为各种事，被牵绊着回不去，现在前辈不在，军机处和游戏登记数据检测中心都顾不上他。
他想回去了。
“我要回家去了，你别跟着我，烦死了……”
老人与少年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看着少年的背影，闪过心疼。
它家唐唐其实吃了很多苦，如果它真是唐媛就好了。
当年唐媛进入游戏，它被高级厉鬼追杀，才趁着唐媛离开游戏占据了她的身体。
后来，它在废墟中捡到一个婴儿，原本是想作为食物补充力量的。
可那饿得下巴尖尖的孩子，就那样不哭不闹地看着它，他的父母的尸体早就被其他人分食殆尽，而他被藏在尸体下边的垃圾的空隙里。
若不是它是厉鬼，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小婴儿。
小婴儿的手里握着一颗已经融化的糖果，那一刻它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把这个婴儿养活。
事实也证明它的选择没有错，长大后的方唐乖巧、懂事、听话、喜欢撒娇、虽然偶尔会耍赖。
它也完全适应了人类的生活方式。
有那么一段时间，它甚至以为自己就是人类，就是唐媛。
上城区，某处防空洞内。
血红的触须占据整个空间，地面满是白骨。
直到消化完最后一个人类，诡异才重新变回人类的样子，去寻找另外的猎物。
偑魇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刚出防空洞就与一个中年男人正面撞上。
“杀人了！杀人了！”
“鬼！鬼！厉鬼杀人了！”
中年男人双腿一抖，转身就逃。
他连滚带爬刚跑出两步，就被偑魇一把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还有孩子！我还有老婆！他们都等着我回去呢！”
“老人和孩子？”偑魇手上不断加重的力道收敛了一些，“好啊，你带我去找他们，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你、你想做什么？”中年男人只觉得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怎么可能敢把这种吃人的怪物带回去找她老婆和孩子？
“不干什么，就是互相认识认识而已，带路吧。”
认识认识？吃人的东西认识他老婆孩子做什么？
中年男人咬唇陷入沉默。
他是绝对不会让家人陷入危险的，大不了就一死！
也怪他自己活该，非要过来看看这边是什么动静。
“啧。”偑魇轻嗤一声，手上用力，直接将中年男人的头颅从脖子上扯了下来，“不识抬举，本来还让你多活一分钟的。”
游戏等级数据检测中心。
“快来人！快！医护人员！有三十名士兵重伤！”
“第十小队11人重伤，两人死亡！医生！医生呢！”
“第十三小队也需要医生护士！士兵性命垂危！”
大楼下，来人来往，一团杂乱，刚搭建的二十几个帐篷，却塞不下一半的伤员。
凌老杵着拐杖站在军用车进进出出的大门口，一脸愁容，他的身后还跟着秦守和林崴瀚。
秦守在旁边撑着伞，即便不愿意，他还是不得不将更不好的消息说出口。
“现在不仅医生护士不够用，伤药和医疗设备也不够，整个医院没有一所医院还完好无损。”
“现在治疗士兵的医护人员都不够，何况外面还有数以百万的普通人，都被压在坍塌的建筑下。”
雨声模糊了秦守的声音，可根本不用仔细听，林崴瀚和凌老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在叫喊声、哀嚎声、雨点的滴答声中，老人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学生：“小林啊，你们研究的那个什么‘诛神计划’，都到这种时候了，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如今这种时候，没办法启动‘诛神计划’，代价太大了。”林崴瀚敛眸，恭敬地回答。
“这种时候代价不够大吗？我云国数百万的人都等着你们呢！”
“老师，‘诛神计划’一旦启动，军机处所有人都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唤醒实验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允许启动‘诛神计划’的。”
“什么！”老人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你用整个军机处的士兵，去喂养诡异！”
“老师，人类无法应对诡异，只有诡异才能杀死诡异。”林崴瀚平静地解释，“我不能不给人类留后手，哪怕是最糟糕的选择。”
在这场不公平的较量中，人类是没有选择的，那么做出再疯狂的事，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
林崴瀚说完之后，三人间又陷入一股长久的沉默。
一直等到雨幕中，好几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内，亮起的红灯熄灭，凌老才接着开口：“接下来怎么办？”
仅仅是诡异苏醒造成的地震，和厉鬼小诡趁机闯入云国作乱，都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这个时候定然是不能失去军机处的，否则云国没有强悍的战力，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安排普通士兵施救民众，军机处会和游戏检测中心的二十几个小队清理伤人的厉鬼和诡异。”
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这次造成地震苏醒的诡异身份确定了吗？”老人追问。
“可能是邬喜或者领主。”
林崴瀚回答。
“上个月诡异世界就出现过一次动乱，之后玩家进去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两位就有苏醒的迹象，但，我们无法靠近查看，确定不了具体身份。”
“方唐呢，他的游戏手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