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已经知道，主世界天道对造物主的筛选了吧？而你想要了解的真相，就和这个选拔的过程相关。”
    袁天罡看着李默然，眼神中带有期许，也有担忧。
    李默然点头说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在我目前经历过的几个环节中，都有类似于‘过滤器’般的规则存在。”
    “主世界天道是没有感情的混沌系统，它存在于‘秩序层’，它也是秩序本身，是一系列死板绝情的条文。”
    袁天罡看着正在旋转的深邃黑洞，继续说道。
    “但是无论教条编写的多么精密，在长期的运行当中，也会出现系统性的风险，甚至会导致主世界的崩坏。究其原因……规则是死板的，在怎么精密的机械也会出现bug，也会出现漏洞。”
    “因此主世界天道才需要将造物主选拔出来？就像是你们和‘特许层’中的位面管理员。”李默然若有所思，他之前的一些想法从袁天罡口中得到了验证。
    “没错，这就是写在主世界天道规则里面的‘造物主对决’的由来，它起到的作用就是将权能发放给有潜力能灵活变通的意识体，再从中选拔出合格的造物主，作为主世界天道机械规则的补充。”
    李默然想起了自己刚到“监管层”时看到的那个如同审判庭一样的建筑。
    主世界天道的规则某种程度上就像是机械教条的法律，需要有能够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自由裁量的法官去维护它。
    在李默然之前经历过的小世界中，也基本上都存在着“天道”意识体。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有一开始定下的死板规则，将会出现大量的bug和钻漏洞的情况。
    而“天道”意识体起到的作用就是对规则进行判断、补充、权衡。比如李默然做出原本规则内没有考虑到的行为时，“天道”会基于双方公平对决这一核心法则，判断李默然是否“违规”、是否需要遭到限制、如何补充新的规则。
    “特许层”中的位面管理员和“监管层”内的高维存在，对于主世界天道来说起到的正是这样的作用。
    “我隐约有些察觉，在从一开始成为造物主，到抵达‘监管层’这一过程中，主世界天道应该是设计了很多个选拔关卡或者说是‘过滤器’吧？”李默然问道，“在以前和其他造物主的对决中，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每一个时空位面都可能有一些意识体被选为造物主，而光是我所在的表层世界就已经有80多亿的人口了……”
    “将不同的世界线、时间点、位面空间算上，即使成为造物主的比例非常低，那个数量也几乎是无穷无尽了，但能抵达‘监管层’的人却很少。”
    “你猜的很对，在‘秩序层’主世界天道的规则中，设定下了几个重要的选拔标准，选拔造物主来作为它自己的补充规则，防止整个系统崩溃，那这些造物主肯定在一些方面需要‘合格’。”
    “造物主对决本身可以磨炼或者说选拔出具备一定智慧和策略的个体。”袁天罡笑了笑，“虽然你自称为无能的造物主，但若你真是完全无能无智，那么在早期的对决中就已经被别人干掉了。”
    “但光有智慧和能力是不够的，这远远达不到主世界天道期待的标准，所以第一次的硬性淘汰发生在造物主权能即将达到‘特许层’时。”
    “作为主世界天道的补充规则，手上掌握着一定权能的造物主可以随心所欲创造出符合自己想象的小世界。但也很容易出现沉溺于小世界，满足于其中的刺激和永生的情况。这种选择本身如何我不评价，但它肯定是不满足主世界天道的需求的，选出来的造物主如果只会躲在小世界享乐，而不关注整个主世界的运行状态，那么他无论有多么强的能力和智慧都是白搭。”
    袁天罡淡淡地说：“除此之外，那些拥有了权能和小世界，就迫不及待地想着利用这个能力改变表层世界的历史发展规律，满足自己私欲，让自己过上神仙日子的人，也会自然地被‘特许层’和‘监管层’抹杀，因为他们对于主世界天道来说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有的人还会带来波及主世界的危机。”
    “所以这一部分人在抵达‘特许层’之前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在造物主对决中失败，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被抹杀吧？”
    之前在造物主对决中遇到的宁雪，要是论能力和智慧，恐怕不比自己差，但因为沉浸于小世界的“美梦”，在那次对决中基本上都没有出力，反而被“教祖”和“梦魇”趁机操控。
    “通过这一层的选拔之后就会来到‘特许层’，在那里也会面临一次选择。”袁天罡解释道，“因为能到达‘特许层’的人已经证明满足‘具备一定能力’、‘不会沉溺于小世界’这两点，所以他们是能够胜任‘特许层’中位面管理员的工作的。”
    “如果不想在之后不确定的造物主对决中殒命，就可以选择留在‘特许层’，为‘监管层’管理某个世界线的位面，那些影响不大的分歧或者小变故，管理员都可以使用‘影子层’中的备份回退，也能直接抹杀那些妄图改变历史规律的造物主。”
    李默然突然问了一句：“那么……主世界天道会怎么定义那些明明达到了‘特许层’而不选择留下的人呢？”
    “‘具备一定能力’、‘不会沉溺于小世界’。但同时又甘愿冒着被抹杀的风险继续进行造物主对决，想要往主世界天道的深处前进，这样的人倒是不难猜出其共同点。”袁天罡回答道。
    “他们必定是存在某个远大的抱负、野心，或者说是理想，可能有好，也可能有坏。天道并没有感情和思维，这里的好坏并不是出于情感道德的评价，而是出于主世界天道维护整个系统运行目的的评价。”
    “像新王那样想要破坏主世界天道规则直接推进世界达到‘终极’的人，对于它来说就是‘坏的’，是危险且不稳定的因素。”
    袁天罡耸耸肩：“所以在到‘监管层’之前，还有一个‘碎片层’作为筛选门槛。”
    “贪图某个东西，野心或者夙愿，大抵都是内心深处存在着某种弱点或者缺陷。比如从小过得很憋屈，见证过自己家道中落的人，内心深处会向往名利；穷怕了的人会向往财富和地位；有的人则是向往权与力，妄图爬到主世界的最深处达到爽文主角最后的那种状态，天下无敌、主宰一切……”
    “这些人性中的弱点，或者干脆就是属于兽性的东西，自然是无法通过‘碎片层’的，因为这样的造物主的上位只会给主世界天道带来不可估量的破坏，它不会让妄图颠覆和操纵自己的野心家接触到核心。”
    李默然十分疑惑：“按你这么说……我是怎么通过‘碎片层’的呢？我可是真的想要改变天道啊……”
    “这确实也是一个问题，所以像鬼谷子他们中的一些人很惊讶和疑惑呢，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袁天罡淡淡地笑着，“‘碎片层’的筛选其实是属于‘神性’的选拔，但它其实并没有很具体的要求，人格足够完备强韧，主世界天道就会认为能给它带来积极的影响，它就会让其通过这层筛选。”
    李默然哭笑不得：“那现在情况可糟糕了，你们基本都是在维护主世界天道现有的状态，可我却想改变它。”
    “没有什么好与坏，你既然能通过‘碎片层’，那就是天道冥冥之中的选择。其实我们中的很多人刚抵达这里的时候，都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想要改变天道，想要让所有位面变得更好。这又何尝不是天道交给我们的一次选择？”
    李默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难道……你们尝试过，但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