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寒假结束了,起初回校那几天,夏敏坐的位子空了出来,上课时耳边不再环绕她扰人安宁的笑声,也没有那可恶的指甲,空荡荡的,眼里心里都是,在寒假期间我还可以骗自己见不到夏敏只是因为放假的缘故,而开学都几天了,我知道夏敏不会再回来三小的4年6班了。我明明以前很向往身边没有夏敏的生活,可为何她真走时,却无法忘怀,甚是想念。
难过,除了难过我什么感觉都没,这种感觉就像心爱的玩具忽然有一天不见了,想找却找不回,难道我一直当夏敏是我喜欢的玩具?不可能,一直都是我当她的玩具啊?我不是那种逆流而上的勇者,我想不懂便不再去想。
这些天,班上重选了班长和课代表,在投票时,班上有个成绩不错的孩子与我争语文课代表一位,碍于我是陈老师主荐的孩子,那孩子的票数始终不敌我,而夏敏班长的王座则被以前竞争的孩子夺得。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夏敏转学的缘故,我拜托陈老师把承欢调到夏敏的位置上,本以为这事不会太轻易,可没想到陈老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我再次和承欢成为同桌,又稳稳地坐上语文课代表一职,他们本以为我会高兴,可表现却是闷闷不乐,陈老师和承欢、谢莉都问我是不是想夏敏了。
我当然想夏敏,只是我小小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们知道,同时也怕他们误会我是受虐狂。
我大大咧咧地说:开什么玩笑,谁想夏敏那个疯丫头了,整天在我耳边叫来叫去的,我耳朵都快聋了,我恨不得她早走。
他们不语,悲哀地看着我,然后各干各事。
我自认一切都演得很完美、无懈可击,奥斯卡金像奖什么的根本不归那些所谓的影帝影后,只有我这种演技水平的人才有资格获得这些称号。
话虽如此,可每当她们提起夏敏,我都笑着参与谈话,那笑容很灿烂。
承欢在课间玩转笔,可半圈都转不了,玩腻后,他闲来无事提起夏敏:谢莉,你说夏敏在新学校有没有遇到像我这样长得帅人又好的人啊!
谢莉正从书包拿出画本,端正地捧到课桌上:应该不会,她运气一直不错,遇到你已经算她人生中的大劫,她不可能一直倒霉下去。
喂!承欢稍微不满。
我听到他们在说夏敏,滔滔不绝地说:夏敏哪有幸运过,以前她每次捡到钱必定丢更多的钱。对了,我告诉你们,夏敏有一次好糗啊,她脚下有只蟑螂,她居然被吓得跳到凳子上,哈哈。
承欢看着我欲言又止,一副不忍心伤害我的样子。
谢莉冷冷的看着我:苍洋!
恩?
这些你都说过很多次了。
啊,是吗?我尴尬地挠挠头,又说:我怎么没印象啊!呵呵。
现在回想起,我只想说,蹩脚的演技。
我对夏敏转校一事耿耿于怀,不过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易难忘亦易遗忘,重情亦无情,即使心爱的玩具不见了,最多也就难过一周而已,在这点上夏敏也不例外。开学两周后,承欢和谢莉很好提及夏敏,我也渐渐接受夏敏转学这个事实,不再刻意去想与夏敏有关的事。
我们再次恢复三人行,认真想想,以前没有夏敏我们三个也一样过得很开心,况且很多经典的组合都是三人组,比如神奇宝贝的火箭队,永不改变的出场对白,不变的死脑筋。我们撑死也是三人行,必有一人神经病,而他们是三人行,三人必须神经病,多么欢乐的组合。
从上学期起,陈老师对谢莉的素描本动了小心思,这学期陈老师也死心不息,再接再厉,课后她来找我们聊天,总是办法让话题转移到谢莉的素描本上,刻意的程度就连我都听得出陈老师的目的。陈老师为了一睹素描本的风采甚至放下了身段去求谢莉,可谢莉如往常般回绝,若是惹谢莉不悦,陈老师便直接走开。有一次,陈老师趁着把谢莉气走,居然去翻谢莉的书包。素描本被她捧在手心,我们就这么看着,不过还好,陈老师终究不忘“为人师表”这四字的意义,犹豫了一下便放回书包里,并且求我们不要把这事告诉谢莉。若是从前,我必定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可这次情况不一样。谢莉对老师这一职业心存芥蒂,对陈老师更是有先见之明,谢莉预测到陈老师终究会偷看她的素描本,早已调包了素描本,真正的珍藏本安全放在谢莉的抽屉里,而谢莉书包这本素描本其实是新本子,里面还写着对偷窥者不屑的宣言。
“愚蠢的人,可耻的心,卑鄙的行为,值得可恨!”素描本的第一页是如此写着的,写得很有谢莉的行事作风,简单明了充分表达了谢莉对偷窥者的不屑与不满。
陈老师前脚踏出教室,谢莉后脚回来,谢莉一直在教室等待人赃并获的机会,可惜剧情的发展并不如蓝图中那般顺利。
谢莉从书包拿出画本,把第一页撕下来,再撕粉碎,有几张细碎的纸屑从谢莉手中偷溜到桌上。谢莉把碎纸屑一张张收集好拿去扔,回来时,谢莉把画本递给我,说:帮我送到班主任手上,就说是我送的。
我点点头,搞不清谢莉在搞什么?我把素描本送到陈老师面前,陈老师看到素描本时愣了愣,当她打开素描本看到如细雪般的白纸时却一人自笑起来。
陈老师笑着点头:苍洋,你帮老师好好谢谢谢莉,就说老师谢她提醒我,老师以后看到这本画本,我会紧记谢莉同学的提醒。
哦!她们的行为我都搞不懂。
事后的次日,谢莉再次把她的珍藏本再次带来学校,我问她不害怕陈老师再次偷看你的画本吗?她说,带来在学校比放在家里更安全。
春季多雨,窗外的细雨朦胧了校园景色,陈老师在讲台讲课,我是语文课代表,其余的科目我可以不听,可陈老师的课必须要认真听,我赶紧将自己抽离,摆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姿态。
陈老师在讲解一个成语,对牛弹琴,手中的粉笔不停地点着这个成语讲解:弹琴是件优雅的事,而牛是种憨厚的动物,根本无法对琴声有所触动,对牛弹琴,这成语的释意是讥笑听话的人不懂对方说得是什么,用于讥笑说话的人不看对象。举个句子的例子,苍洋热于创作文学,而承欢对文学一窍不通,苍洋若是对承欢说在创作文学上的事,无疑是对牛弹琴。
陈老师在课堂上热衷用我和承欢举例子,这事我和承欢也习惯了。陈老师在黑板写出对牛弹琴的意思,一笔一笔写出来,写得极为清晰。
我挥动手中的黑色圆珠笔在语文课本上抄笔记,圆珠笔笔芯的墨水已简单,抄到一半便写不出字了。我很少用完一支笔,不是墨水没用到一半坏了,就是不见了。
今日来学校时,我忘记买笔,只好问谢莉借笔:谢莉,我笔写不出字了,借我一支笔。
谢莉不语,默默从天蓝色的笔盒里拿出一支新的圆珠笔递给我,我接过笔,谢谢也不说一声,事实上,我们相处了四年里从不说谢谢。
我继续抄笔记,谢莉的笔是蓝色的,接着黑色的字写下去我觉得有点变扭,于是拿出胶带把黑色的字粘走掉。我用力比较大,在扯胶带时差点把语文书扯烂,若是普通的作业簿早已被我扯烂一页纸。
承欢忽然停下笔,饶有心思地问我:苍洋,你会创作文学吗?
我边抄边说:怎么可能,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语文成绩在班上也就前几名,出了班成绩便变得普通了,我有什么自信谈创作文学。
承欢笑了笑:哈哈,也是啊。
谢莉说:创作文学需要一定的文学基础,不是文笔好就一定有所成就。除了文笔,拥有过人的想法也很重要,至少具备这两点才有资格谈创作文学。苍洋,我觉得你挺有想法,你可以试试。
我有想法?我实在搞不懂谢莉为何这么认为。
我问:谢莉,为什么你觉得我有想法啊?
谢莉抄完笔记便玩起转笔,转笔这技巧被她玩得游刃有余:你除了语文课就整天发呆,我觉得经常做白日梦的人很有想法。
我真佩服谢莉,损人不留痕,不知这个技巧我何时能学会呢?
承欢说:谢莉,话说你怎么对创作文学的条件那么清楚啊?难道你想创作文学?我还以为只对画画有兴趣。
谢莉说:我的补习老师告诉我的,听了就忘不了。
我说:谢莉,你还在补习啊,自从你成绩下降后,我就以为你不再补习了!
家里叫我补的。
哦!果然近墨者黑,就连谢莉也懒了,不得不让家人催促她学习。
讲台上,陈老师板着脸警告我们:苍洋、承欢、谢莉,你们三个要是再说话就给我出去罚站!
我和承欢听了,低下头不敢再说话,谢莉不理陈老师继续玩转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