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户部尚书钟伯平献礼,赤血果树一棵、墨宝一卷。”
这场寿宴最瞩目的寿礼终于是献了上来。
钟伯平听见了自己的东西并不感冒,只是在吃吃喝喝。
他在户部可是一阵好忙,连对付一口的时间都少能找到,如今能抽出时间来吃上几口,又怎么会乐意去看那棵没有果子的树。
周围的人可不这样想,都是放下话头和碗筷,就直直的盯着那从门外一摇一晃的被端进来的果树。
他们一早就听说过,那宫中的养灵园里有两棵这样的果树,都是花大价钱大代价从别处换来的,可没有这长见识的机会,让他们凑近一观。
换那树时,钟伯平可是几番反对,但是也是无用。
那些品阶低的官员大多都没有多少定力,身体多少都是往那预留的宽阔走道倾了倾。
那些有机会进过养灵园的大官只是稍微瞧了个模样便算了。
只有那些官阶尚可,但是又没有见过的官员多是扭捏,放不下架子,又想细细一睹,在椅子上多少都是有些滑稽相。
宁丹引可是惦记着这果树许久了,但是也没有机会去看上一看。
他倒不是因为没有见过,那养灵园里头的几株宝贝他时常都会抽空去看上一看。
那两株赤血果树当然也是一样。
甚至这二三十年结的果子都是他亲手摘下的,对赤血果树可谓是熟悉的不得了。
他只是想看看这树的品相如何,听闻是一个山野小子养着的,可别把自己的果树养得不像话了才好。
那赤血果树被端上去时,只见枝繁叶茂,每一根葱郁的枝条都苍劲,上面的叶子就如鬃狮毛发一般生机勃勃。
还未结果啊,不过也还好,起码养得很是不错。
宁丹引的目光由枝叶一路扫到根茎都很是满意,这样的果树结起果来定然是枚药力充盛的好果子。
独独是看到了栽着果树的花盆时他露出了些许的嫌弃。
那栽着树的花盆是那瓦制的,宁丹引是怎么看都有些不顺眼。
这样的果树怎么会用这样的东西种着,这未免有些太过抠门了。
这花盆还是官善道送来时的模样,钟伯平也是懒得换,反正这树也是会被栽进养灵园里面的,就算是他花大价钱换上一个宝贝一样的花盆,也是无用。
别的寿礼被献上时,那献礼之人都是被停嘴留意,免得错过了皇帝的称赞和奖赏。
独独是这钟尚书,竟然趁着这没人打扰的时间胡吃海喝起来。
这并不是自己家,他用不着给自己的儿子做什么榜样,自然就是随性了些。
旁边的任象中是他的弟子,此时开口提醒道。
“先生,现在是您的寿礼,您这......还是停一下嘴吧,免得等下陛下赞赏您的时候失了礼数。”
正巧此时宁丹引也看向了这边,这好看见了钟伯平这胡吃海喝的模样,刚刚看到那花盆还未舒展的眉头再次凝了起来。
“咳咳。”
这干咳了两声,也是给钟伯平提了个醒了。
这时见钟伯平虽是手稍有停顿,但是也是意犹未尽,宁丹引便开口说道。
“钟爱卿这可是一份大礼啊。”
“可你也不能想着靠吃便把这礼吃回本吧?”
钟伯平急忙将嘴中的菜肴吞咽了下去,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蜜酿顺一顺就接起了话。
这皇帝可是在等着呢,也容不得他细致的吃喝开心了才接话。
“陛下您喜欢便好。”
“我这也是有些忙了,加上这宴会的菜肴确实是香甜,勾起了我这肚子里的馋虫来,还请陛下见谅。”
宁丹引见他这样子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也是知道现在户部的琐事有些太多了,可把这位能臣给忙坏了。
他开口打趣道。
“哈哈哈,这菜肴钟爱卿爱吃,等下可得吃得酒足饭饱才是,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这都已经送重礼了,我自然是好好赏赐一番才是。”
“不知钟爱卿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钟伯平自然是想好了才来的,也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早时闲暇一瞬便想好了。
那些赏赐还不都是从户部往外拨出去的,他都清楚。
那些银钱要是从本就捉襟见肘的户部往外拨到自己家,这他可有得烦躁一阵了。
至于那些象征着赏赐的五百金、一千金,都是些铜制的玩意,搬回府里也不能用,只会让他更烦。
所以他便回道。
“回陛下。”
“这树是我的一个学生送上的,他送礼是说这也只是一棵树而已,喜欢尽管收下便是,不喜欢时摆在院子里不去理会,等到开花结果还能摘个果子吃吃解解渴。”
“我这也是借花献佛,那自然也是要尊重我那学生的想法,哪能在陛下您这儿得了什么便宜。”
这话官善道说过,但是也没有像这样子说过。
这多少有些钟伯平的添油加醋在里面了。
宁丹引听这种客套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次倒是觉得有意思。
“那你这位学生倒是个妙人啊。”
“但是你这赏赐不要,岂不是显得我失了礼数?”
“顺了你们的意,你们也要顾及一下我脸面才是。”
“不知你这学生现在可有职务?如此妙人若是不为国效力倒是可惜了。”
宁丹引自然已经将官善道的底子了解了个详尽,也是知道这钟伯平是不愿意加重户部负担。
钟伯平特地找了人将他的礼尽可能的往前排了排,没有压过那几个皇亲贵胄,但是也结结实实的压过了后面的所有人。
如此重礼都没有要求赏赐,他们那些根本压不过赤血果树的寿礼又如何敢要求什么赏赐。
这样一来,户部自然是省了不少的开支。
原本钟伯平并没有在这宫中提官善道的事情,这样做会显得太过高调了,只要在献礼之后去吏部下份任命便好,这样他们便说不得什么。
如今这皇帝都已经主动开口了,那钟伯平自然是要提一嘴的了。
“回禀陛下,我那学生如今正在护城司里当差,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个小小的副队长。”
这话一出,宴席远处的罗虎川当即冒出冷汗来。
按官善道原本的功劳,他当小旗官都绰绰有余,如今被他压成了副队长。
这事若是被追查起来,那他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听钟伯平再次开口接着说道。
“可能也是没有当这武官的天赋,在那两年了也没做出什么功绩来。”
“我看他也是伶俐,如今我想着将他调到户部,看看是否有这样的才能,能为陛下,同时也是为国分忧。”
罗虎川听完这话一直是汗如雨下。
这话说明那官善道的官职,这钟尚书一直是知道的。
那他这为儿子争功抢功的事情,钟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没有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官善道竟然真的认识钟尚书。
此刻他才是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