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谢鸿卓做出了入赘的荒唐事,惹恼了一屋子人之后,仗着一身的伤,倒也没再继续挨打挨骂,就是心里难熬,不知道母亲和哥哥是什么意思。
如此过了几日,这天早上,背上红肿已退的七七八八,高烧也没有了,他早早起床,让青荷桑青帮着穿衣洗漱完毕,便直接往谢母房中去了。
但凡谢鸿山不说给他娶妻,他都能等等,可是他现在担心再等,哥哥给他选的媳妇就要等进门了。
这娶妻说合的事情,本也不是要过门才算数,只要送过去了聘礼,下了婚书,便算作数了。
再要退,就不是自己跪一跪就算完的事了,他得尽快把这事定下来。
谢鸿卓走进慧心居的时候,谢母正在用早饭,见到谢鸿卓进来,也没有特别的惊喜,只是淡淡道:
“鸿卓来了?吃早饭没?”说完又对陈妈妈道:“给安排副碗筷。”
谢鸿卓坐在谢母对面,谢母只管埋头吃饭,也不看他。
桌上摆的早饭是玉米面玫瑰果馅蒸饼,以及黄芽韭菜肉包和薄荷灯心汤。谢鸿卓只粗粗吃了两口,便咽不下去了。
谢母到底是个母亲,见他不吃了,又问:“可是油腻了些?”
谢鸿卓摇了摇头,谢母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谢鸿卓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没一会儿,谢母也停下了吃饭的手,陈妈妈招呼下人撤了菜,谢鸿卓见母亲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腆着笑脸走到母亲身边去。
“母亲,哥哥要给我说亲的事情,您知道了么?”
“嗯,知道,说的是苏州知府......”
“母亲......”
谢鸿卓急了,半蹲着身子拉扯着谢母的手撒起娇来:“母亲,我想娶旁的女子。”
“旁的女子?比你哥哥说的这个还好么?”
“母亲,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
“那是什么?”
“是......”谢鸿卓说不出喜欢两个字来,心里猴抓一样急,“哎呀,母亲,求求你了......”
谢鸿卓最擅长在母亲面前撒娇卖乖,眼眶稍一含泪,谢母便心软了。
可是这一次,谢母却没有心软。
“哎哟,头都留了好几年了,还动不动就哭,小孩子心性,这等大事,岂敢让你自己做主?交给你哥吧。”
谢鸿卓一听,两眼紧紧一闭,把眼泪给憋回去了:“母亲,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选妻子了。”
谢母哼了一声道:“长大了光知道选媳妇,不知道管生意,还不如不长大。”
谢鸿卓连忙保证道:“我会管的,我会管的,等我把阿筠娶回来,我就跟着董先生做生意,我再也不乱跑了。”
谢母斜眯着眼看他,道:“我不信。”
谢鸿卓煞有介事地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专心经营生意,要是不安分,我......要是不安分,全听母亲责罚。”
谢鸿卓耍了个乖,发完了誓便冲着母亲嘿嘿笑起来。
“你说的,全听我责罚,那你要是再胡来,我就把你娘子送回去。”
“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怎么不行了,不是听我责罚么?”
谢鸿卓没有办法,只好应了,可是谢母还没有完。
“还有,将来要是我让你去考科举,你得去。”
“啊?”
“你啊什么?考科举要你的命啊?就要你中个举人,又不要你做状元,你啊什么?”
谢鸿卓咬了咬牙,不就是个举人么,大不了考就是了。
这些年里,民间一直有个说法,叫金举人,银进士。
无外乎是举人比进士还要受人欢迎,倒不是为别的,纯为了一项举人便算仕人,一旦进入士大夫阶级,所有税赋全免,尤其是对于税赋较重的地主大户来说,更是求举人而不得。
因此一旦有人中了举人,便有地主们送银子,只盼着把名下的耕地寄在举人名下,如此便不用纳税了。
谢家目前已经有了一个谢鸿山,所以谢鸿卓中了秀才之后不愿意读书,家人也没再逼,此刻又再提起,也是想多个保险。
谢母见谢鸿卓都一一应下了,方才露出笑脸来,拍了拍谢鸿卓的背,道:“这才乖嘛......”
却不料这一拍,拍的谢鸿卓身子一抖。
那背上的红肿消退,骨头还疼着呢。
“怎么了?还疼啊?”谢母训完了谢鸿卓,总算开始关心起儿子了。
“嗯,疼。”
“你哥用什么打的你?”
“鸡毛掸子。”
谢母怜爱地道:“我同你哥说说,以后不许用鸡毛掸子打你了。”
谢鸿卓听了欢天喜地:“好。”
“以后改用鞭子抽,保准伤皮的时候不伤筋骨,能打更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