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卓很守信用,第二日便有人送了一个熏笼和一个薰炉过来。
熏笼很普通,竹篾制成,只是那熏炉,是掐丝珐琅牡丹纹双耳熏炉,陶若筠见了很喜欢,往后熏衣裳会很方便。
她催着青荷帮着盯紧那香饼,等风干了就要立刻去试。
那香饼用蜜裹成,风干所需时间并不短,好在秋高气爽,要比湿润的春季容易干燥很多,过了几日也就干了,几人连忙试着熏衣裳。
熏炉里点上香饼,香烟冉冉升起,熏笼一罩,再盖上衣服,便能熏衣裳了。
等衣服熏好了再穿,走起来也是香风阵阵。
陶若筠想好了,穿上熏过的衣裳去参加殷寄春的大婚,肯定能惊着她。
几人正盯着熏炉等着看结果呢,外头阳哥儿抱着阿保进来了,后面还跟着诚哥儿,可是阿保......她是被倒着抱住的,脑袋瓜子朝下。
“哎呀阳哥儿,孩子不能这么抱。”
青荷忙过去把阿保给抱起,阿保笑呵呵的,满脸通红,根本不介意被倒着抱。
“姐姐你别担心,我就抱着走了几步,阿保要叫我抱的。”
陶若筠听了直翻白眼,心想早晚一天给阿保送学堂里头去,看她天天做功课还有没有闲心被人倒着抱。
“娘,你在做什么?”
陶若筠摆出笑脸来:“娘在熏衣裳呢。”
阿保伸手掀开衣服,把脑袋往里头凑。
“娘,好香啊。”
阿保说着话,引得两个哥儿也探头过来看,纷纷道好香。
“我新制的香饼,不知道效果如何,我先试试。”
“我娘从前也会制香,不过好多年没见过了。”阳哥儿有些失落地道。
“你要是喜欢,我到时候送一些给你和你娘好不好?”
“好。”
两个孩子完成了送阿保的任务便告辞回了芷兰斋,陶若筠抱着阿保,瞪着一双眼睛去看那熏炉。
“我来看看你制的香饼。”
陶若筠正逗阿保说着话,外头赵瑾容忽然来了。
“嫂嫂,你怎么来了?”
赵瑾容道:“阳哥儿跟我说你制香了,我就过来看看。”
说罢就去掀那熏笼上的衣服,只瞧了一眼便道:“不行。”
“哪里不行了?”
陶若筠放下阿保,过来看那熏炉,不明白哪里不行了。
“这熏布料,不能直接熏,还好熏的少。青荷,去端盆热水进来,要滚烫的冒热气的那种。”
青荷应声就去了。
那冒着热气的盆子放在地上,熏笼挪过来先用热气熏衣服。
“嫂嫂,这样一熏,衣服不就湿了么?”
“就是要湿的呢,”赵瑾容解释着:“先要把布料润湿,然后再熏香,免得把衣服熏出焦气来,而且味道会更香。还有这衣服熏好了,不要立刻穿,先叠好了放在衣柜里,等过几日再取出来穿,可以香好几日呢。”
“真的?”
“放心吧,”说完又去闻那香。
她伸手挥了挥,一丝香气飘散开来,浅吸了一口道:“这香饼倒没什么问题,味道馨香,像春天呢。”
陶若筠笑嘻嘻地道:“我做的蝴蝶香呢,好闻嘛?”
“好闻。”
“那待会子送些给你。”
“好啊。”
熏笼里的热水盆热气很盛,没多大会子就把衣服沾上了湿气,赵瑾容这才叫人把熏笼连着衣服一块儿罩到熏炉上让香气去熏。
“嫂嫂,能熏衣服,是不是也能熏被子呀?”
“当然能了,你要熏被子啊?”
陶若筠嘿嘿地笑:“等我熏完衣服再熏被子。”
“你倒越来越会折腾了。”
陶若筠往榻上一坐道:“我最近不是闲嘛。酒楼的事情鸿卓帮我做了好些,我自己除了花银子也使不上什么力,总不能叫我去山上开荒吧。”
一句话说的赵瑾容笑了:“一天到晚花银子不高兴啊?”
陶若筠撇撇嘴道:“嫂嫂,你是不知道,这银子花的越多,我心里越慌,都不知道几时才能挣的回来。”
青荷端了茶上来,赵瑾容接了,一边刮着茶沫子一边道:“这酒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顺利的开起来。上个月已经出了一艘船,他们还在商量着年后继续出海。”
“这一艘船出去,连人带货,没个几万两银子根本打不住。这一去一回,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的,银子流水一般进来,又流水一般的出去,看的我也是心焦的很。”
“嫂嫂,你别担心,这生意总是一步一步做起来的。”
赵瑾容听了一笑:“明明是我安慰你,结果却成了你安慰我了。”
陶若筠道:“我也就是发发牢骚,鸿卓帮我开了酒楼,也没叫我多少时间赚回钱来,我话说的大,心里也不大有底。”
“慢慢来,你说的嘛。”
陶若筠笑笑,点了点头,又命人取了几块香饼来,说送给嫂嫂,赵瑾容倒也不会跟她客气,统统接下。
陶若筠按照赵瑾容教的办法熏了衣裳,又接着熏被罩。
大红的鸳鸯锦被罩盖在熏笼上,先吸了水汽,再去吸香气,没多到会子就变得香喷喷的。
“青荷,这个被子就别折了,直接换上吧。”
“好的少奶奶。”
谢鸿卓这段时间忙,常常入夜了人才回来,今天更是在陶若筠进了被窝才回的翠竹轩。
回屋见人已经躺下了,便自己去沐浴过了才往被窝里钻,这一钻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先是揪着被子闻了闻,接着又把被子盖在脸上闻,就在陶若筠闭着眼偷笑时,谢鸿卓在被子底下一个翻身滚到了陶若筠身边,贴着她的身子闻了闻。就这样闻了好一会子,才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
“你熏被子里?”
陶若筠早就想笑了,她特意换的大红鸳鸯锦被,被香一烘,闻起来如身置花圃。
陶若筠躺在红色锦被之下,白皙的面庞映射出红光来,更显的红光灼灼,白焰腾腾,珍珠一般闪着光芒。
“香不香?”
谢鸿卓没有答话,轻轻的俯下身来,香被之下,二人滚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