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直到天色黑透,谢鸿卓才从外头回来,陶若筠在屋里燃着火炉等人。
“怎么今天没去睡?”
陶若筠盖着毯子窝在榻上道:“我等你回来呢,有事跟你商量。”
接着便把书院中了两个秀才的事情说了,谢鸿卓一边在火炉边烤火,一边道:“这事简单,年下了,你就别出门了,我叫人传话到酒楼里,先简单置办一桌,请请先生和学生。秀才说大不大,说小也高低算是读书人,不用太热闹,另外再给家里送些年货,准备些鱼肉和白米,算是庆贺就差不多了。你呀,还是盼着举人吧,两个秀才可不够。”
陶若筠道:“这我也知道,只是现在不是学生少么。我想着明年要是宽裕些,要不要专门建一座学堂,可以多请些先生。到时候让秀才来启蒙,不然陈先生这种来启蒙就太浪费了。”
谢鸿卓也点头:“是,我也这么考虑。现在书院的学生年龄参差不齐,陈先生一个人带着也累。等正月过完了,我就安排人找块地方,修建一座书院,多请几个先生来。等学生多了,中举人的可能性也更大些。”
说完他收回烤火的手,挤到陶若筠身边搂着她坐下道:“我还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好消息。”
陶若筠看着谢鸿卓,觉得他怪怪的,好消息就说啊,卖什么关子。
谢鸿卓看着陶若筠疑惑的眼神,也不说,反而撒娇道:“你先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我再告诉你。”
陶若筠歪着脑袋反问:“我说过的话,哪句不好听了。”
谢鸿卓见她耍无赖,把手伸进毯子里去摸那尚平坦的肚子,对着那肚子一本正经道:
“你哦,投胎到这个肚子里,真是不会挑。你这个娘啊,坏的很,不过还好有爹爹在,爹爹会把你教好的。”
陶若筠听罢伸出一只手来捏住谢鸿卓的耳朵:“你把话说清楚,谁坏?”
“我坏,我坏。”谢鸿卓嬉笑着,忽然又收起顽皮,正色道:“跟你说正经的,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是徐大人的调令下来了,明年任期一满就要去应天府任职了。”
陶若筠听了这个消息,赖在谢鸿卓怀里呆愣愣的,并没有预想中的欣喜。
“怎么了?你不是对徐大人的升迁最高兴么?你的靠山呀。”
陶若筠嘴一嘟:“我知道呀,可是他这一走,万一我下次再过府堂怎么办?”
谢鸿卓听了瞪大了眼睛,还过府堂?他娘子这是要把府堂当自家厅堂么,进进出出的。
“咱们以后乖一点儿好不好?”
陶若筠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问:“那新任知州是谁?”
她现在最怕的是下一位继任者姓陆,那她又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谁知谢鸿卓听了这话一笑,捏着她的下巴道:“这就是第二个好消息了,徐大人写了奏疏往京师,自己推荐了一位继任者,猜猜这个继任者是谁?”
陶若筠心中默念:别是陆离,别是陆离,别是陆离。可是看谢鸿卓那得意的样子,便问道:
“不会是你吧?”
谢鸿卓一听,猜的这么没谱儿的,“怎么会是我?是二哥。”
陶若筠:“......”
“你不高兴?”
陶若筠:“......”
“哈哈哈~”谢鸿卓见陶若筠那个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可是因为曾经跟二嫂闹矛盾那事?”
陶若筠撇撇嘴,人生真是没办法事事顺畅,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几个月啊,就转到碧梧院去了。
“相公......”陶若筠服了软,“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谢鸿卓见她那没骨气的样子,笑得更狠了,连着怀里的陶若筠都打起颤来。
“你别笑了,你说话呀,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谢鸿卓好不容易收敛住笑意,道:“你就算不信二嫂,还能不信二哥么。他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况且有我在呢,你怕什么,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
陶若筠哦了一声,没人找她算账就行。
“我要喝茶。”
谢鸿卓紧了紧怀里的人,说了这么一句,陶若筠听了白他一眼:“自己不会喝?”
“不,要你喂。”
陶若筠不动。
“你刚刚还喊我相公,要我保护你,怎么转个脸就变了?我不管,我要喝茶,要你喂。”
陶若筠没办法,从矮桌上端起茶,一摸有些凉了,忙唤桑青去换杯热的来,端在手里又吹了好一阵子才喂了谢鸿卓一口。
谢鸿卓笑嘻嘻地看着她吹,也并不渴,就想看着陶若筠伺候他喝一杯茶。
这种可以耍威风的好日子可不常有。
这一年年下,谢家喜事不断,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就连下人今年都多了两身冬衣。
陶若筠也不例外,早早请谢鸿卓出去帮她制一些首饰,好在正月里赏人。又悉心挑选了好些荷包,准备除夕包压岁钱。
这一年似乎整个苏州都在等着小年这一天,等过了这天,便家家户户都进入了过年的气氛里,就连官府里都不去拿人了,便是贼人,只怕也都是觉得轻松的日子。
陶若筠闲的无聊,指挥着众人在家挂灯笼,大红的灯笼挂起来,喜气十足,便是没有进入除夕,大家都跟在过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