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怒海号犹如一位千里走单骑的孤勇者,径直朝余杭港而去。
舰船上,除了炎龙门之人,其余曾虢虎众人,包括刚加入的冷心月在内,莫不是内心复杂,神色异常。
曾虢虎觉得,他被骗了。
这炎龙门根本不可靠,之前所说也全是信口开河。
否则,怎会就只出动一艘怒海号呢?
虽然这艘西曼人的巡洋舰,不论装甲,还是火力,都令曾虢虎大为震惊,也终于明白为何津门湾,才短短时日就被攻陷了。
那能塞进他尸体的舰炮,岂是好相与的。
可就算怒海号再强,也始终只有一艘,如何能敌得过正在围攻余杭港的一众蛮夷。
一个不好,连他自己在内,整艘船上的人,都会沦为炮火下的陪葬品,永远留在余杭港外。
对于牺牲,乃至做怒海号的陪葬品,曾虢虎其实并没多在意。
可如果不能解除余杭港危机,那自己此行又有何意义,而且随之而来的后果,更是将大炎皇朝直接拖进深渊,万劫不复。
“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至于其余众人,包括冷心月,则认为炎龙门疯了。
那个如同小白脸的神经病门主,绝对是想借刀杀人,将他们这一船人,开大火一锅给脍了。
特别是跟随曾虢虎来的众人,对蛮夷之强大,更是深入骨髓,深得体会。
他们不认为,这样一艘战舰千里迢迢过去,能起到多大作用。
除了白白浪费这艘难得的怒海号之外,似乎也只剩下送死一个选项。
怒海号被沉,他们惋惜之余,也没真太在意。
但他们的小命,可也系在这艘大船上啊。
就这样给一艘船陪葬,而且还是跟一群臭烘烘的匪寇死在一起,简直是难以接受的奇耻大辱。
他们哪一个不是大炎皇朝的挺柱,哪一个不是鲜衣怒马的存在,家中还有娇妻美妾等着恩宠,还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等着享受。
如果就这样轻易死去,岂不是到了地府,也难得心安吗?
想多了,就有人跑到曾虢虎跟前,吹起了耳边风,开始利用一生所学,试图灌输某种正确的理念。
“曾老,这炎龙门,看样子并不是真心实意相助啊。”
“对,这炎龙门,一看就不安好意,否则为何要将我们的战船,直接轰沉了;他们明明可以自己前往余杭港参战,而我们则自行前往他处寻觅码头靠岸。”
“现在好了,自己傻逼逼去送死,偏偏还要带上我们一大船人。”
“对,不能让这炎龙门胡作非为,我们干脆一起把怒海号控制住,将其交给皇朝的三大舰队也总比被炎龙门糟蹋的好。”
“你们发现没有,我敢说这炎龙门根本不懂海战,根本就是一群毫无海战经验的匪寇,他们或许还觉得,蛮夷战舰和他们以往抢劫的那些小货船,一模一样呢。”
“我也这么觉得,否则谁会在主炮的附近,又放上一门大炮,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是那种安装在岸基上的火炮,简直是乱七八糟。”
一众人,越讨论就越活跃,甚至连声音,都不知不觉高昂起来,大有书生勇打蛇妖的势头。
而被围住的曾虢虎,则是越听脸越黑,最后更是额头冒青筋,双手都颤抖。
“滚,都给老夫滚!!”
见曾虢虎发怒,一众人愣了下,不敢再造次,纷纷转身离开,只是隐隐传来的窃窃私语,表明他们内心并没罢休。
如果是过去,他们绝不敢在曾虢虎面前胡言乱语。
但随着沈北郡和津门湾的接连被占,加上近段时间各方蛮夷接二连三的重压和袭扰,让他们的心,似乎变了。
变得没过去那么畏惧身居高位的朝廷大员,变得对很多事情都敢愤怒质问几句,变得对蛮夷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
余杭港。
此刻却很意外地陷入了平静。
不过,很显然不是蛮夷良心发现,撤退了。
因为在余杭港外海,仍可见多艘蛮夷军舰,静静停泊于此。
余杭城,也没有被攻破,匆匆来往的大炎士兵,就是最好的证明。
具体发生了什么,造成当下这种现象,暂时不知。
不过,在李家的豪华庄园,此刻却是乱成一团。
无数的仆人、婢女,脚步匆匆,神情着急,不时小跑前进,手提肩扛各种东西。
这场景,每帧画面都在显示,李家要跑路。
呃...说跑路也不太对,准确说应该是搬家。
李家本家,虽说在余杭城,但其他城市,同样分布着家业。
为何现在才匆忙逃离,根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准女婿——东临舰神杜其玉。
话说杜其玉千里迢迢带着三艘战船过去清剿海盗,结果只匆忙逃回来两艘,至于另外一艘,始终不见返港。
这结果,差点就让杜其玉被午门问斩。
还好,关键时刻,李家还是伸出了援手,免去了杜其玉的砍头危机,但不可避免被降职了。
作为回报,杜其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向李世同保证,蛮夷一定攻不下余杭港。
因为,这里不是津门湾,而是拥有东临舰队的余杭港,强大的东临舰队,绝对能让那些蛮夷舰船,有来无回。
杜其玉敢夸下如此海口,除了要在李家挽回一点面子之外,也有一个内幕消息,让他敢于拍着胸脯大声嚷嚷。
这个内幕,就是此次围攻余杭港的,并不是所有蛮夷军舰都有出动,而只有西曼一家,外带一个最喜欢拍西曼帝国菊花的东倭。
本来,就算只来了两伙蛮夷,拿下余杭港也轻轻松松,最多不出半月。
但事情总有意外,奇遇往往伴随着跳崖。
这次过来围攻余杭港的蛮夷军舰,一共也就六艘,其中悬挂西曼帝国旗帜的有三艘,悬挂东倭帝国的也是三艘。
另一个好消息,来袭舰船都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万吨巨轮,而只是六艘很普通的铁甲舰而已。
虽然吨位都不比东临舰队的战船小,但只要数量占优势,击败对方根本不在话下。
再说了,己方又不是孤军出海作战,身后可有着多座海防炮台在支持呢,岂会怕了区区几艘蛮夷军舰。
一番吹嘘加拍胸,李世同成功被忽悠了。
毕竟李家在余杭城,已不知经营了多少代人,家大业大,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货拉拉,就能搬走的。
再加上随着蛮夷军舰的突然降临,余杭城内到处乱糟糟,人车马混杂如鸡鸭行,也不是想搬就能搬走的。
谁知,时间还没过去多少天,话风突然就变了。
一座座海防炮台沦陷,一艘艘东临舰船被击沉,战事变得比老天爷都快。
就在李世同愤怒得想要一巴掌拍死杜其玉之际,又一个好消息,成功拯救了杜其玉的小命,也让李世同觅到了跑路的时机。
不知上面采取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步步胜利的蛮夷军舰,停火了。
这么难得的机会,不跑路才是傻子。
李世同很清楚,随着津门湾的陷落,里面那些富户,基本一夜之间都成了乞丐,甚至连带妻女,也都成了那些蛮夷的战利品,被拖走了。
具体拖去哪里,又面临什么下场,李世同不知道,也不想尝试。
所以,得知停火的那一刻,他便大声下令:
“搬家,快搬家!!”
这一次,杜其玉没敢再拍胸脯,反而垂头丧气,外带一脸渴望,只恨自己没能跟着一起跑路。
在内心,他始终不太明白。
为何蛮夷军舰,如此难对付?
打不沉,轰不中,炮火还老猛,而且还喜欢搞突然袭击,简直是一点道理也不讲。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