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强人织田信长的陨落,意味着斯波织田联手攻略天下的政治大趋势被打破,武家天下再度陷入晦暗不明的乱世混沌中。
被迫安分的野心家们再次滋生出新的野望,咱们打不过圣人,难道还不能在织田家庞大的遗产中分一杯羹?
明智光秀干掉织田信长,是想要消除两强联手征服天下之后的隐患,也就是斯波织田两家怎么分天下的问题,不惜自身成为殉道者。
但她的一己之见,却产生了新的问题。
明智光秀不通商务,她不明白堺港正在发生的粮票危机有多么恐怖,在她看来无非是些中产武家,投机商家跳河自尽的小事罢了。
但粮票的反噬已经从股票,地产,延伸到斯波土仓,金融反身性砸到了斯波家自己头上,可能形成粮票体系的自我崩塌。
斯波家财政正在经受严峻的考验,缺乏粮票融资的斯波家将面临财政窘迫的状态,原本斯波出钱,大家出力的斯波联军模式失效了。
拿不出钱的斯波家,只依靠二十万石近畿斯波领的财力,无法支撑干涉织田家督更迭的军事支出。
关东正在展开反贪腐行动,政治动荡让圣人都不得不坐镇在江户城,维持关八州的内部稳定,关东暂时无法向近畿伸出援手。。
并且,粮票体系的危机已然威胁到斯波家最根本的君臣基石,斯波忠基金的福利发放。
在这个节骨眼上,圣人最优先的选择是稳住粮票,而不是利用织田信长之死去干涉织田家的事务。
明智光秀就是看错了这一点,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了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是在帮斯波家除去最大的隐患,却不想是在斯波家最虚弱的时候火上浇油。
而暗中盯着明智光秀一举一动的羽柴秀吉,却始终非常清醒。
不管是暗中与毛利家谈判,还是利用南蛮教在堺港金融攻击粮票体系,羽柴秀吉的目标都很明确。
就是以最快速度从西国抽兵回转,拿下织田信长死后的最大政治遗产,并把斯波家经济搞乱,让圣人无力干涉织田家内部权力更迭。
织田信长都无法对抗圣人,以羽柴秀吉现在的实力,更不可能直面斯波家的锋芒。
羽柴秀吉想要火中取栗拿到最多的织田家遗产,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断引发斯波家内部问题,让圣人始终腾不出手来。
明智光秀昏迷了五天,而就在她与织田信长最后一次谈判之前,她已经对外公布织田信长的死讯。
所以在这五天时间里,事情正在明智光秀的掌控之外加速失控。
西国备中国距离京都是二百多公里,关东江户城距离京都是四百多公里,消息传到羽柴秀吉这边的速度远远比圣人那里更快。
明智光秀自以为事先放出藤林椋去江户城,已然让圣人对织田信长之死有了反应时间,但她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备中国的羽柴秀吉一直在关注京都,以最快速度得到了准确消息之后,她第一时间与毛利家达成协议,脱离接触,反身回转近畿。
仅仅只用了三天,羽柴军就抵达摄津国边界,羽柴秀吉则抢先前往池田城,与织田信长派驻摄津国的池田恒兴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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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田城,乃是摄津池田家的传统领地。
作为摄津名门,池田家在摄津武家中拥有极大影响力,并在足利义昭的拉拢下,成为摄津三守护之一。
只可惜好景不长,织田信长为了对付足利义昭,对摄津国下手,教唆荒木村重赶走和田,消灭池田,成为新的摄津霸主。
随后,织田信长派遣嫡系亲信,奶姐妹的池田恒兴管辖堺港,意图沾染摄津国,却受到摄津武家的竭力排斥。
织田家的革新政策从来就不受地方武家待见,摄津武家自然也不例外,口头臣服和被管辖剥削,那是俩码事。
借住斯波织田两家大战的好机会,荒木村重起兵造反,池田恒兴狼狈退出摄津,织田家对摄津国的第一次统治黯然收场。
随后,斯波义银与织田信长在伏见城达成协议,联手攻略天下,织田家再度出兵摄津国,攻打荒木村重。
这一次,轮到荒木村重狼狈逃窜,跑去投靠毛利家。
池田恒兴风风光光回到摄津,在织田信长的支持下举起屠刀,把不愿意被织田家剥削的地方武家杀的是服服帖帖。
池田恒兴出身美浓池田,与摄津池田那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疏远关系。
她能入继池田家,完全是依靠织田军刀锋的威慑力,而摄津武家根本不想认她这一号人。
池田恒兴在摄津国,主要承担两项责任。
其一,弄死荒木村重跑路之后残留下的反织田地方武家,清洗地盘为织田家臣腾地方。
其二,搜刮地方物资,为羽柴秀吉的西国军团,北畠信包,丹羽长秀的四国军团筹集后勤物资。
这两件事,一个是整人,一个是搞钱,都是把地方武家得罪得死死的。
当织田信长死在京都的消息一传到摄津国,池田恒兴对摄津国的统治立即动摇,让她恐慌不已。
被压制压榨的摄津武家磨刀霍霍,眼看就要动一动池田恒兴这个外来户。
而这个时候,羽柴秀吉的西国军团却忽然出现在播磨摄津两国的边界上,让蠢蠢欲动的摄津武家又变得安分。
所以,当羽柴秀吉亲自来到池田城之时,受到了池田恒兴的热烈欢迎。
双方见礼寒暄几句之后,便斥退左右,单独聊了起来。
羽柴秀吉用袖子抹着眼泪,哽咽道。
“明智光秀不为人女,大殿对她何其青睐,她却利用了大殿的信任,弑杀大殿于京都。
我等织田家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我欲带兵上洛,攻打明智光秀为大殿报仇。
池田姬,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羽柴秀吉没有多说什么废话,而是选择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向池田恒兴说出了自己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