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日本战国
得到来自明智光秀的意外援手,羽柴秀吉是千恩万谢。
只是时间紧迫,两人没有再继续深谈,商定好了羽柴秀吉派人去明智光秀营中取信,便依依惜别。
羽柴秀吉恭谨鞠躬送别明智光秀之后,竹中重治凑近过来,低声说道。
“明智光秀在京中的名声极好,为人长袖善舞,乐善好施。
她帮过不少人,领地里也收留了许多没出路的名门旁支,破落子嗣,武家皆赞许其有孟尝遗风。
但我也听过一些空穴来风,又把她称为当代贾诩,京都毒士。
据说三好上洛京都,先代惨死二条城,与她脱不了干系。津多殿上洛回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多闻山城门外当众鞭刑她。
虽然对外称呼是她玩忽职守,罪在失察,但之后的惩戒却是幽禁多闻山城,等待进一步处置。
失察之罪,还不至于受到如此重罚,其中必然有难以对外启齿的其他理由。
要不是足利将军排斥津多殿的手段太过卑劣,此人可能都没有机会再次被启用,重返京都。
津多殿一改之前拉拢将军对抗织田家的策略,主动退邸归领出家修行。这一变化就发生在她返京之后,很可能是由她主导的新战略。
津多殿离开近浊巴关东,她一边深受将军信任,接受幕府授予的京都守备之职,一边与大殿攀上了亲戚,据说和浓君是书信不断。
此人很有办法,在足利织田两方都有人脉人情,又是斯波家派驻在京都的外交役,敢在三方阵营反复横跳,实在是令人赞叹的能力。”
羽柴秀吉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比你更清楚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做过些什么。
相信我,我对她的警惕,远远在你之上。但现在不是忌惮提防她的时候,我现在需要她的帮助,甚至希望与她加深联系。
我有一种感觉,我未来的成就能达到多高,很可能就要依仗此人的发挥了。”
竹中重治目光一凝。
“您的意思是。。”
羽柴秀吉扫了一眼周围,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有些事情做过一次,再做起来就更加轻车熟路了。”
竹中重治的呼吸声沉重起来,看了一眼羽柴秀吉自信的目光。主上一定知道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但既然她不说,那自己也不好问。
羽柴秀吉得到了明智光秀给予的护身符,从必死之局中抓住一线生机,终究是压不住心中激动,对竹中重治透出了一丝风声。
明智光秀参与弑杀足利义辉之事,绝不是谣言。
羽柴秀吉敢肯定,那个有胆子一夜要斯波义银七次的疯女人,一定是她主谋,杀死了足利义辉这位幕府将军。
究其根本,无非是一个情字。
羽柴秀吉当年眼看着织田信长把斯波义银揽入房间,
夺走了他的第一次。
作为织田信长老班底,羽柴秀吉非常清楚织田信长对斯波义银的心思。立志布武天下的大殿,她也想再次征服这世界上最美的男人。
明智光秀会允许织田信长这么做吗?
曾经有一位天下之主因为与斯波义银结缘,莫名其妙惨死在二条城。那么织田信长这位未来的天下人,会不会也死得很莫名其妙呢?
羽柴秀吉很期待呀。
只要度过金崎一劫,她就能打破头顶的玻璃天花板,位列织田重臣,前途无量。
在织田家势力迅速膨胀的时期,能够顺利攀上这辆飞驰的快车,实在是很幸运。
但更幸运的是,她已然发现了日后摆脱织田家的阴影,超越织田信长的可能性。
明智光秀,你想要利用我吗?没问题,我等着你的利用,真是万分期待呀。
只留下半句模棱两可的话,羽柴秀吉便不再与竹中重治多说半个字。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点一点就行,没必要说透了。
竹中重治自己把羽柴秀吉的野心点燃,岂会不知道羽柴秀吉日后更进一步的难处就在于织田信长。
曾经景仰的提携者,迟早会变成碍事的挡路者。
不提未来的远景,眼下羽柴秀吉最要紧的事,还是好好完成织田信长的殿后任务,然后活着回去受赏。
之后两人便不再多言,匆匆回到自家驻地。
在本阵中看到正在等候的众姬,羽柴秀吉一一扫过去,竹中重治,蜂须贺正胜,木下秀长,加藤清正,福岛正则,浅野长政。
这些人或是织田信长派遣的与力,或是自己的姐妹,或是家中的亲眷,全是自己苦心经营数年的老班底。
羽柴秀吉心中忽而涌现万千豪气,冲着众姬深深鞠躬,诚恳道。
“非常对不起!我为大家找了一个麻烦的差事!请大家随我一起去死吧!
唯有死里求生,从地狱杀回人间,我们才能有更美好的未来!”
众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羽柴秀吉在说什么。可即便是当年关系最疏远的蜂须贺正胜,也早已被羽柴秀吉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相信羽柴秀吉的众姬,她们毫不犹豫得一起鞠躬回礼,喊道。
“愿与主上同生共死!”
―――
不提羽柴秀吉在自家营地如何给部下们打鸡血,另一边的明智光秀没有直接回返自己的营地去替羽柴秀吉写信。
而是再次求见织田信长,被引入本阵之中。
忙了一天的织田信长正在用晚膳,她似乎不受眼前的麻烦困扰,反而显得精神奕奕,仿佛是接受了什么新挑战一样的兴奋。
看到明智光秀进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将茶水倒入剩下的米饭中搅了搅,然后狼吞虎咽将茶泡饭塞进嘴里。
等吃完饭,随手用森兰丸献上的手巾擦擦嘴,织田信长这才慢条斯理问道。
“明天就要跟随大军撤退了,明智姬不需要早点回去准备吗?”
明智光秀鞠躬道。
“我这次跟随大军前来,只是带了几名旗本随行,倒也不需要特地准备些什么。
即便织田殿下现在要我出发,我回去招呼一声,就可以启程。”
织田信长哈哈一笑。
“你倒是轻松自在,那你此时请求入见我,又是所为何事?”
明智光秀说道。
“织田殿下的撤军布置有条不紊,我甚是佩服,只是有些想法不吐不快。”
织田信长淡淡瞅了她一眼。
“说来听听。”
明智光秀笑道。
“我旁听军议始末,观织田殿下之布置,是想要率军杀回京都?”
织田信长点点头。
“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明智光秀摇头道。
“军略一道,我相差织田殿下远矣,哪里能说得出您的错漏,只是有些不解。
织田家的实力远远强于朝仓浅井两家,朝仓义景与浅井长政两位殿下此次暗中联络夹击,就是想要将您堵在山势之外,海岸沿线。
您已经派丹羽长秀先行稳住若狭国武家,三万大军过境,以若狭国武家的实力,多半没胆子阻拦。
在进入浅井家的北近江高岛郡之前,大军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可浅井家不会眼看着大军返回却什么都不做,必然在高岛郡布置拦截。
但只要您能顺利回到京都,留守的织田军与从若狭国撤退的三万大军前后呼应,浅井家就不敢在高岛郡阻拦,反而唯恐被南北夹击。
所以,您有没有考虑过脱离大军,先行回归京都的可能?”
织田信长眯着眼听明智光秀的建议,心头一动。她当然想要尽早脱身,可现实却不允许。
以织田家两百万石的土地动员力,丰厚的商业收益,这次出击的三万大军只是一部分力量而已。
京都还有织田军驻守,南近江,北伊势的新领也有不少人马。
织田信长只要能够返回京都,即便是孤身一人,也能迅速调动这些军队,毫不费力再拉出万余军势,北上帮助被堵住的大军纾困。
可问题是,她怎么回去?
织田家在越前,若狭,北近江三地都是人生地不熟,如果织田信长要脱离大部队迅速回到京都,必然需要当地人协助,走小道捷径。
织田信长没这方面的资源,自然不会思索这样的方案,她无法盘活局面,只好用笨办法打回去。
明知道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强行突破必然损失惨重,但她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是遇山开路,遇水搭桥,随机应变吧。
朝仓浅井联军一旦发现织田大军撤退,朝仓家必然从后面追击进入若狭国,浅井家在前面堵着高岛郡,这场仗其实很不好打。
织田信长已经做好了损失几千人马,才能返回京都的准备,但这还是最好的情况。若是路上遭遇意外,损失只会更大。
但明智光秀此来,似乎是在暗示织田信长,她有办法。
如果织田信长能够回到京都,动员军势北上,与若狭国的织田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浅井长政就只能无奈让开道路,放大军南归。
织田信长饶有兴趣望着明智光秀,问道。
“明智姬在高岛郡有熟人?”
明智光秀摇头道。
“也不算太熟,只是当初与松永久秀大人一起参与茶会,曾接触过她带来的朽木元纲。大家都是朋友嘛,总有些书信往来。
您知道,浅井长政殿下之前对新兼并的北三郡之地没什么办法。当地武家一直对浅井家的兵粮役推三阻四,形同自治。”
织田信长冷哼一声,几乎是按耐不住心头怒火。
“浅井长政这头白眼狼,我助她掌控北三郡,她竟然用背叛来回报我。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家伙,把她的脑袋做成酒杯喝酒!”
明智光秀对织田信长的狠话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作是发泄之语,她继续解释道。
“北三郡之地,两郡在琵琶湖东岸,只有高岛郡在西岸。
浅井家刚才掌控高岛郡,就把当地名门高岛家镇压狠辣,看得当地武家心寒不已。
我刚才提及的那位朽木元纲,她是朽木谷的当地领主,虽然也已经向浅井家献上了效忠书,但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
南北近江战乱多年,苟活下来的当地武家,多是狡兔三窟的墙头草,对浅井家谈不上忠诚。
她们都想着多交朋友,脚踏多只船,能为自家多留条后路也好。”
织田信长笑道。
“她要是有办法帮我返回京都,我日后干掉浅井长政,拿下北近江,就许她一席之地,绝不食言。”
明智光秀点头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可以安心去朽木谷拜访一下这位老朋友。
听说朽木谷中有捷径直通京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正好请她为我指点一条明路。”
织田信长点头道。
“明智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必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
明智光秀摇头道。
“织田殿下洪福齐天,即便没有我走这一遭,也必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可不敢贪天之功。
只是,之前您说的敦贺港之事,我也有些为难。
您知道朝仓景纪与津多殿的关系,敦贺郡司与朝仓义景那个叛逆早已形同陌路,还请您网开一面,不要牵连无辜。”
织田信长眯了眯眼睛,uu看书明智光秀在此时重提两人之前的谈判,这是想拿朽木谷之行当筹码,和她谈条件呀。
之前织田信长是占据着主动,围了敦贺港等明智光秀低头,准备从北陆道商路分一杯羹。
可如今,她自己进退维谷,已经威胁不到敦贺港。反而是明智光秀有办法帮她迅速返回京都,解开死局。
明智光秀占据了主动,反手就希望她别动北陆道商路的好处。
织田信长如果答应下来,即便打垮了朝仓浅井联军,这几年也不好再开口提及北陆道商路的利益。
她有些不高兴,觉得明智光秀这是趁人之危,浑然忘记了自己之前趁火打劫的嘴脸,不满道。
“明智姬,我记得你不久前还说过,你想要追随我。
怎么才不到一天的功夫,你就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你这样做,还算是我的人吗?”
明智光秀满脸委屈,无奈叹道。
“织田殿下海涵,若是别的事情,我必然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可北陆道商路乃是斯波家的核心利益,我这忠臣侍二主,是左右为难呀。总不能为了忠于殿下您,却伤了津多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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