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晕。
好沉重。
好难受。
意识中是一片黑暗，陈望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他的思绪，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
自己在哪里？
自己是什么情况了？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意识在不断下坠，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下坠；精神在不断地削弱，在不断的侵蚀下变得越来越脆弱；他的存在，也在逐渐消亡。
先前的“不屈”特质，就像是回光返照的加强版，陈望在那一段时间确实很强，因为那已经是他的全盛时期了，所能够发挥的实力自然无比恐怖。
但是不屈的特质一过，陈望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就不属于自己了，视线中看到无边的量子之影将自己包围，但是意识已经暂时散去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陈望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就连感知自己的存在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评估自己身边的状态了。
身体里面的病毒，就像是一只恐怖的他饕餮巨兽，不断蚕食着陈望的生机，不断蚕食着陈望的精神，虽然说第十二律者已经不再，但是这病毒，还是在陈望的身体内扎下了根。
就像是意志的延伸。
他的身体，也在不断地下坠，无需量子之影的拖拽，陈望自身，就在不断下沉，很快，就重新坠回了那片梦幻的大海，但是还在不断往下坠。
靠近过海渊之眼的他，身上有了海渊之眼气息的他，已经开始被这片梦幻的大海所不容，但是他本身的特殊性，还是让下坠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但是陈望的意识，依旧黑暗，也越来越混沌。
“真是有趣呢。”
不知是何处传来的低语，像是调侃，却又像是兴趣，在这片空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听到。
弥留之际的陈望有些许的感觉，这道声音似乎将他的意识从那片深沉的黑暗中拉了回来，短暂地拉了回来，但也只是微微睁了睁眼皮。
他只看到，一片充满了绿意的树叶，在自己的眼前缓缓飘过。
……
“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
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是谁？
布洛妮娅的意识还没有从跨越海渊之眼中缓过来，整个人都是一种朦胧的状态，就像是当初从海渊之眼进入量子之海时候的感觉。
不过，这次的后遗症要轻松一些。
“布洛妮娅姐姐！”
布洛妮娅的眼睛缓缓睁开，第一的感觉，便是自己的手被人握着，手上传来暖湿的温度，似乎被人握了很久。
第二眼，布洛妮娅就看到了，自己面前的，那位蓝色的人影。
希儿。
希儿看到布洛妮娅醒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变化，开心的神色遍布了希儿的脸庞，那从眼角中溢出来的喜色让布洛妮娅的内心都感觉到不少的温暖。
“希儿……这里……是哪里？”
布洛妮娅挣扎地从床上起身，看向了周围。
一片病房般的样式，窗帘大大地开着，阳光照射进来，洒落在布洛妮娅的床上，洒落在布洛妮娅盖着的被单上，透露出温暖的气息。
鼻间，有一些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而且布洛妮娅扭头，就看到了一道火红发色的身影，那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无比的耀眼。
但是她的脸色，却好像雪原那般苍白，她的脸上，遍布了属于崩坏的紫色的纹路，不祥的气息散发着，就连阳光都驱散不开。
“姬子老师……”
看到无量塔姬子，布洛妮娅就想起了陈望，那道位于量子之海中的身影，就像是一把利刃，刺开了所有阻挡布洛妮娅的阻碍。
让人想起背后默默奉献的骑士。
但是自己却没有能够救的回他。
布洛妮娅咬紧下唇，她没有流泪，因为她的情感早有缺失，先前找到希儿时流下的眼泪，可能是旧时的自己残留的遗憾吧。
她只是感到很悲痛，她只是感到很愤怒，她只是感到很难过。
“这里是现实。”
希儿也顺着布洛妮娅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无量塔姬子，自然也就想到了陈望，她的眼中的光芒，也不自觉的暗淡了一下。
“这里……现实？”
布洛妮娅看着周围的设施，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她的眼眸，都有一瞬间的朦胧，她的身体，都不自觉的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进入量子之海这段时间长吗？其实也不长，总的来说也就那么几段路程，走过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世界，但是，自己却在这些世界当中，获得了好多的东西。
每一个世界泡，都在用它们自己的方式，向布洛妮娅展示着只有布洛妮娅才懂的东西，都在用它们自己的存在，来弥补布洛妮娅自身的缺失。
这趟短短的路途，她收获了很多。
多到，自己都认为，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吗？
这段路说来很短吗？但是布洛妮娅却感觉很长，长到自己找到了希儿，长到自己找到了陈望哥，长到自己找到了姬子老师。
甚至长到自己再次失去了陈望哥。
窗外的阳光照在布洛妮娅的身上，身上的温暖却丝毫不能触及布洛妮娅的内心，已经成长到如今的她，已经完善了不少自我的她，不能接受用一个人的生命来换取另一个人生命的结果。
布洛妮娅看着安详地躺在床上的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无声地收回了目光。
真是的，明明只是来听了一周的课吧，为什么要学的这么像。
希儿自然也明白布洛妮娅的情绪，但是希儿早就哭过了，她在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所有，如果仔细看上去，就会发现，她的眼角都肿了一圈。
希儿看着布洛妮娅的低落，眼泪又有些盈眶的倾向，她轻轻地抱住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姐姐，我们回来了。”
“希儿……”
布洛妮娅感受着希儿抱住自己的力道，才猛然反应过来，要说难过的话，自己面前的希儿应该是最难过的了。
此刻的她，只能看到希儿的背影，看不到希儿的正面，但是，布洛妮娅知道，希儿现在，肯定非常不好受。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间就打开了，一道粉色的身影突然间就冲了进来。
“布洛妮娅，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