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柳色冰莲
作者:杨东门   风雪谣最新章节     
    药王谷地处西南,谷中有各种奇花异草,附近千余里高山峡谷绵延不绝,山中树木繁茂多毒虫猛兽,四周的山谷沼泽和河流湖泊常年被毒障笼罩,河道纵横交错,极易迷失方向,谷中各个入口、要道均设有机关暗器和明暗岗哨,外人没有指引绝对难以进入。
    梅傲雪一行人为了给萧凌风解毒,一路昼夜不停、快马加鞭朝药王谷赶来,路上虽然有三位大夫悉心照料,但萧凌风的毒还是开始出现恶化的迹象。
    三日后的清晨,一行人赶到了百草镇上,在这里弃马登船,沿水路进入药王谷。
    因为药王谷有“外人不得入谷”的禁令,因此权宜之下,只带了昏迷的萧凌风和蒙着眼的燕秋两人上船,其他侍卫在百草镇的客栈安顿下来等候消息。
    几人乘船沿水路七扭八拐的进入药王谷深处,直接去往赤霞师叔的住处附近泊船。
    这赤霞师叔虽然是位四十岁出头的女子,却妆容艳丽,风姿绰约。穿着打扮与谷内其他女子截然不同,看着不像是行医的大夫,倒更像是风骚的风尘女子。
    她十几年前也曾出谷,在江湖中游荡行医,却不知有何际遇,突然有一日返回药王谷中,发誓再不出谷。而且自此之后不再费力研习医术,转而研究各种毒物,整日摆弄蜈蚣、蝎子、毒蛇等毒物,而且养了很多活物在自己的住处,每日研究如何制毒,然后再研究解毒之法。
    如此交替往复,到现在十几年下来,她不知已经制出了多少种毒物,且其功效和形态都奇奇怪怪,有让人变哑的药水,有让人变聋的药粉,有让人假死闭气的药丸,也有让人全身瘙痒麻痹的汤药,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赤霞师叔的性格泼辣,脾气怪异,时喜时悲,阴晴不定,再加上她住所附近养着如此多活着的毒物,她又独居在药王谷深处,因此药王谷的弟子们大多不愿与她来往,只有她教授毒物的药效作用等课程时大家才到她这里来学习,平日里大多是由其他的师伯师叔们教导子弟。
    梅傲雪十岁的时候在山中采药时,偶然遇到赤霞师叔正在驯养一群毒蛇,觉得有趣,便同她交谈了起来。赤霞师叔见这个小姑娘一点不惧怕这些毒物,反而觉得这些活物很有趣,又聪明伶俐招人喜爱,便很是喜欢梅傲雪,自此后就叫她“心肝小宝贝”,乘机指点了梅傲雪很多毒物入药的知识。
    梅傲雪又时常偷拿些毒虫蛇蝎出去吓唬其他师兄师姐们,她知道了从来不责怪,反而哈哈大笑,两人因此关系非常密切。
    梅傲雪一行人登岸后,帮燕秋解了蒙眼的黑布。孟子诚和燕秋两人用竹担架抬着萧凌风,大家很快到了赤霞师叔的住所门口。梅傲雪上前敲门,却无人应答。
    她正四处张望着寻找赤霞师叔的身影,却见赤霞师叔背着药篓从外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看到一群人抬着一个人站在自己院中,她倒是一点不在意,不疾不徐的走上前来。
    梅傲雪急忙跑了过去,拉着赤霞师叔的胳膊急切的说道:“赤霞师叔,萧将军中毒了,我分辨不出是什么毒,求你快帮他看看吧……”
    赤霞师叔看她一眼,见她眼中含泪,面色惨白,神情中透着关切,又不时回头去看躺在竹担架上的男子,便开口问她道:“萧将军?哪来的?什么人哪?”
    梅傲雪回道:“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他是为了救我才中毒的……你赶快看看他……”说到这里,语气哽咽难言。
    赤霞师叔不为所动,平静道:“哦,朋友而已嘛,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这个孩子,出谷这么久,都多久没有回来了,见了我也不知道问声好,上来就是要解什么毒。”
    燕秋听赤霞师叔如此说话,心中不悦,但此刻他更在意萧凌风的性命,因此耐着性子“扑通”一声跪地说道:“求前辈救救我家将军?”
    赤霞这才像突然看见他似的说道:“哎呦——你又是谁啊,我们药王谷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孟子静见梅傲雪急的快哭出来了,赤霞师叔却如此平静的在这里闲话,知道她脾气古怪,此时万万不能拗着她,因此又耐心解释道:“赤霞师叔,他叫燕秋,是萧将军的下属,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着急找您为萧将军解毒,便顺带他一起进谷来了,在谷外值岗的护卫应该已经将此事禀告了老谷主,我稍后也会亲自去向老谷主说明情况。萧将军是京城武平侯府的世子,是陛下派到岳州赈灾的钦差。他中毒已经有几日了,我和师兄师妹都分辨不出他所中之毒,这一路上只能用针灸之法帮着压制住毒性不要蔓延,现在他的毒已经有恶化的迹象了,还请您快给看看吧……”
    赤霞听她柔声细语的解释完,也不再理会燕秋,看了一眼躺着的萧凌风,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个达官显贵家的贵公子啊!有什么好救的,生死有命,世人谁不会死,我的药材也没必要浪费到他身上。”
    梅傲雪闻言,着急的“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师叔!他是我的朋友,他救过我的命,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赤霞师叔转头看到梅傲雪神情凄苦,对那男子甚是关切,心里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让他们把人抬进去安置在床上,她走上前去给萧凌风把脉,又让人帮忙褪去萧凌风的上衣,仔细查看他伤口的情况。
    只见萧凌风背上的伤口虽然已有数日,却依然无法愈合,伤口处的血迹呈现黑色,细看之下,似乎还透出微微的幽蓝之色。
    赤霞师叔微微皱着眉头,双唇紧闭,拿起一根细竹片在伤口处沾了点血,在鼻子边闻了闻,似乎有一股腥臭之味,她低头沉思,只不做声。
    梅傲雪见她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又回头看到萧凌风额头上不断渗出细汗,嘴唇干裂发黑,眼睛下方的乌青之色也越来越严重,脸上已现出一股死气,他双拳紧握,身体似在痉挛,整个人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心中撕扯般疼痛,此时却只能尽力保持镇静,心中默默劝告自己不要打扰赤霞师叔诊病,看到赤霞师叔沉思半晌一言不发,她忍不住轻轻开口问道:“师叔……萧将军他情况怎么样?可有解毒之法?”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安,神色紧张的盯着赤霞师叔。
    旁边的孟子静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轻声问道:“师叔,情况到底怎么样啊?人有没有救?”
    赤霞师叔慢悠悠地开口道:“解毒的法子我倒是有……”
    梅傲雪听她说此毒可解,心中一喜,赶忙说道:“师叔,那您快点帮萧将军解毒吧。”
    赤霞师叔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蛇毒,此蛇通体乌黑,蛇体细长,善于伪装,只在沙漠中活动,我也是很多年前在北方的大漠中见过一次。要解此毒,还差一味药材……”
    “是什么?”梅傲雪着急的问。
    “冰莲!”赤霞师叔回道。
    “我们有啊,虽然很珍贵,但是我去求老谷主,他会给我的。”梅傲雪说着就要出门。
    赤霞师叔冷笑一声说道:“我要的是柳色冰莲!而且要活着的整支,根茎花叶同时入药才有效。”
    梅傲雪听完之后愣住了。
    燕秋不明白她们对话中的意思,盯着梅傲雪问道:“柳色冰莲?那是什么?”
    梅傲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解释道:“柳色冰莲是三色冰莲的一种形态。三色冰莲生长在雪山顶上的极寒之地,非常罕见,花期只有三天。刚刚开花的三色冰莲,花叶均是像嫩柳一样的黄绿色,这就是柳色冰莲了,此时药性只是微寒。过一天后,叶子会变成深绿色,花朵会变成淡黄色,就变成了黄色冰莲,此时药性大寒。再过一天,叶子会变成墨绿色,花朵会变成纯白色,就变成了白色冰莲,此时药性就是极寒了。”
    赤霞师叔冷笑着说道:“这么需要天时地利的药材,你上哪儿找去?所以这个什么萧将军的毒,你们也别瞎折腾了,我看就是老天爷要收他。我呢……想办法再延续他几天的性命,你们就此告个别也就尽心了……”
    梅傲雪心中一痛,满眼悲伤地看着床上的萧凌风,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忽然却见她两下擦掉眼泪,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去白针山上找!说不定能找到柳色冰莲!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试一试。”
    “我陪你一起去……”燕秋接口道。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赤霞师叔厉声打断:“你哪来的野小子,我们药王谷的圣地,你想去就去啊?我看你来这里是图谋不轨,你给我老实交代,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梅傲雪道:“燕将军,我不能带你去,而且你去了也没有什么用,那里一片冰天雪地,你既不熟悉环境也不认识柳色冰莲,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她转头对孟子诚说道:“请阿诚师兄同我一起去,你不用上顶峰,只在山腰等我,不管我找不找得到柳色冰莲,肯定都要你接我回来了。”
    孟子诚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赤霞师叔冷酷的喝道:“不许去!!!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去。这么多年谁登上过白针山的顶峰,能到卧龙坡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去了只会送命,不摔死也会冻死。再说了,这个什么将军也就几天命好活了,为了这么一线生机你要拿自己的命去赌,我不答应!我心疼你,他我管不着!”
    燕秋这才明白原来白针山这么难登上去,就算上去了能不能刚巧找到那个柳色冰莲也很难说,心里顿时灰了大半,满眼哀伤的看着床榻上的萧凌风,慢慢红了眼眶。
    梅傲雪苦笑了一下,眼中含着泪花坚决的对赤霞师叔说道:“师叔,他救过我,他救过我两次,我曾经说过拿他当最真心的朋友,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如今我怎么能连试都不试就放弃……”
    她看着赤霞师叔的脸温柔的劝说道:“师叔,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们药王谷的人从来不会见死不救,我知道你也不会的,你只是刀子嘴而已。你放心,现在气温还不算冷,我轻功又好,我一定能爬上白针山……萧将军他是个好人,他救过很多人的命,老天一定会让他活着的。我一定找的到,你相信我!”
    赤霞师叔冷着脸一言不发。
    孟子诚也恳切的说道:“师叔,在岳州我们和萧将军一起经历了水灾和疫情,他是个好官,我佩服他,我愿意同师妹一起去试一试。”
    孟子静也帮着央求道:“师叔,就让他们去试一试吧,说不定能成……”她语气怜惜的说道:“更何况……萧将军是为了救小师妹才中的毒,要是你不让她去为朋友尽点心,你让小师妹以后心里怎么过的去呢……”
    梅傲雪拉着赤霞师叔的袖子央求道:“师叔,我求你了,帮我守着他,等我回来……我求你了……”
    赤霞师叔扭过身子生气的说道:“真是要被你们几个气死!”
    停顿了片刻,她转过身来说道:“只有三天时间!三天拿不回柳色冰莲,神仙也救不了。”
    梅傲雪重重的点了点头。
    “还有……不管找不找的到柳色冰莲,你们两个都要给我好好的回来!”赤霞师叔又厉声喝道。
    燕秋深深地看了一眼梅傲雪,眼中含泪对她和孟子诚行了个大礼,真诚地谢道:“燕秋代我家将军,谢谢两位!”
    ***
    梅傲雪担心自己此刻去拜见老谷主说明情况,他会阻挠自己上白针山,因此请孟子静等她和孟子诚两人离去之后再去禀告老谷主这件事情。
    梅孟两人花了半个时辰迅速准备好登山所需的头巾、帽子、羊毛衣服、绳子、铲子、冰镐和吃的东西,以及御寒的姜汁和烈酒。
    接近正午十分,两人告别众人,骑马朝白针山狂奔而去。
    药王谷腹地距离白针山脚,大概要两个时辰。白针山脚下是一片翠绿的草甸和森林,地势平坦,他们小的时候经常来,因此很熟悉。因为草木太茂盛,马根本无法行走,因此两人将马留在山脚下拴好。背起准备好的东西,两人快步往山上走去。
    接近半山腰时,地势开始陡峭,温度逐渐变冷,开始出现少许积雪和冰凌,不过这种道路对于他们两个习武之人来说还算轻松。
    过了半山腰,又朝上走了一段路,此时树木已经全部被积雪覆盖。夜色已经很深了,夜路难行,两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搭好帐篷作为晚间休息的地方。
    次日一大早,天色微亮,两人就继续快速赶路,临近正午十分,两人终于到了一个地势较为平缓的山凹处,这里就是卧龙坡了。卧龙坡终年被积雪覆盖,卧龙坡的凹地处静静的躺着一汪碧蓝的湖泊,像天上落下的神泉。
    卧龙坡是到目前为止,药王谷众人到过的白针山地势最高的地方。孟、梅两人会在这里分开,孟子诚在这里搭好帐篷等待下山的梅傲雪,因为无论梅傲雪能不能找到柳色冰莲,她从白针山峰上下来后一定会全身冻僵,没有体力再下山了。
    再往上,白针山的山峰会突然收窄,山势就会变得极为陡峭,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根直插云霄的银针,所以才叫白针山。而且因为山峰上石块松散,积雪、冰层却很厚重,很容易发生破碎、坍塌和滑坡,因此从来也没有人想要去攀爬它。但是三色冰莲就生长在这雪山高处的极寒之地。
    孟子诚一边帮梅傲雪整理工具和食物,一边开口说道:“师妹,我知道萧将军对你有救命之恩,但是你万万不可强求,如果实在不行就赶紧下来。”
    梅傲雪笑着说道:“阿诚师兄,你放心,要知道我打小练武可就比你厉害的多。”
    “功夫好有什么用,这是碰运气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找呢?”
    “三色冰莲喜阴惧风,我要沿着背阴面一路爬上去,或许能碰到。”
    “希望你有好运气!不过你要记住了,你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明天太阳落山之前你必须回到这里,不然就算你找到了柳色冰莲,我们也来不及送到赤霞师叔手上。”
    两人分别后,梅傲雪独自一人继续艰难前行。好在山峰的背阴面冻土深厚、冰层结实不易破裂,梅傲雪借着冰镐和绳子的辅助,一步步快速向上攀登,不时停下来在石块和冰雪的夹缝中寻找。
    三色冰莲本就罕见,或许白针山上也根本没有,或者就算是找到了,它根本没有开花,或者已经花落了,能够碰巧找到柳色冰莲的机会太渺茫了,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可是梅傲雪从下定决心要登上白针山的那一刻起,到如今身在这冰天雪地中,忍受着寒冷和手脚的刺痛,没有一个念头想过要放弃。她只知道自己还有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就是她的机会,有这一天一夜她就有机会救回萧凌风。
    回药王谷的路上,她亲眼看着萧凌风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痛苦,她的心里也像被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剜着,疼到五脏六腑都要蜷缩起来。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疼,过去看到病人受苦,她觉得伤心难过,所以更努力的学习;疫情中看到大批的病人死去,她也觉得心上被压着一块大石,郁闷到无法呼吸;可是看到萧凌风那么痛苦,她恨不得能以身相替。或许只有看到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们承受巨大的痛苦,才会有这样锥心刺骨的感觉吧!
    太阳快要落山了,整整一个下午,梅傲雪拼命的爬,拼命的找,手脚几乎快要冻僵了——可是柳色冰莲在哪里,在哪里呢?
    她疲惫的仰起头看着落日,太阳马上要下山了,她要找个地方藏身,否则夜里气温骤降,或许还有雪山上的野兽出没,她可能被冻死或者被吃掉。
    她仰着头,半眯着眼睛看着阳光一点一点在她眼前消失……突然!她苦苦追寻的东西就那样轻易的印入了眼帘……
    几个突出高耸的大石块卡在一起,刚好垒成了一个“人”字型的小凹洞,在石块的缝隙中,一株三色冰莲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晃……含苞待放!!!
    梅傲雪以为自己看错了,这里距离白针山的顶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她跪在地上虔诚的向上天磕了几个头,心中默默的感谢老天的恩赐,眼泪浸湿了蒙在脸上的面巾,冷风很快就吹干了它。
    她乘着落日前的最后一点余晖,拼命的朝凹洞处爬去。看起来只要过了今夜,这株三色冰莲就要开花了,只要熬过这一晚,明日它就是开花第一日的柳色冰莲,这个时候整株挖出,就能救萧凌风的性命。
    整晚,梅傲雪蜷缩着身体躲藏在巨石下的凹洞处不敢合眼,虽然吃着肉干、喝着烈酒暖和身体,可她整个人依旧冷的发抖,她默默的忍受着寒夜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忍受着刀割般的冷风吹过她清秀的面颊,忍受着刺骨的冰冷不断的渗入她的骨髓,静静的等待着花开……
    次日清晨,伴随着太阳升起,这株三色冰莲终于慢慢的张开了花瓣。梅傲雪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的用冰镐将整株花挖出放到背篓里。因为天寒地冻,冻土深厚,她跪在地上直挖了一个多时辰,等到站起来时,只觉得双腿双脚都已经麻木,双手也因为暴露在冷风中太长时间而有些发疼发紫。
    沿着爬上来时的路线,她艰难的向卧龙坡赶去。因为在冰天雪地中待的时间太久,她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跌了多少跤,爬起来多少次,割破了多少个伤口……
    当她赶到卧龙坡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孟子诚在那里伸长了脖子焦急的张望……
    看到师兄的那一刻,梅傲雪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耗干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