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萧梅二人穿着家常旧衣,草草吃过早饭后,就被忠叔带着去往花园,府中的花匠宋金竹早已经等候在那里。几人相见后,宋金竹带着他们在花园中粗粗走了一圈,细细地指给萧梅两人看,告诉他们哪里要松土浇水除杂草,哪里要清扫干枝枯叶,哪些花木要修剪,哪些花木要施肥,哪些树木要用稻草苫子绑扎树干,哪些花木要修剪后覆盖稻草麦秸,哪些树木要刮去受了虫害的老树皮,再焚烧莽草、嘉草来烟熏除虫,又有哪些花木要用草木灰水或者石灰水喷洒除虫……
走了一路说了一路,不一会儿几人又回到了原地,宋金竹笑着说道:“二公子和少夫人都记清楚了吗?”萧梅二人勉强点了点头。宋金竹又道:“少夫人平日里也爱侍弄些花草,又懂得栽培药草,想来难不倒你吧……”梅傲雪尴尬道:“宋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那都是小打小闹,侍弄这么大片花园,这么多品种的花木,我可从来没干过,我还是乖乖地听你的指挥做事吧!”宋金竹笑道:“二公子小的时候,常常被侯爷处罚,多少也帮着做过些花园里的活计,就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了。”萧凌风不好意思地笑道:“勉勉强强吧!”
宋金竹又指着地上一堆工具笑道:“那你们就先修剪花木,清扫枯枝落叶,再松土、浇水、施肥,然后防虫,最后再绑扎和覆盖防寒的稻草……花园的水井在西北角,你们自己拿桶去打水。沤好的粪肥下午会有人送过来,你们自己用竹篮和挑担送到要施肥的地方,草木灰也是晚一点送到,哪些花木要撒肥,哪些要挖沟埋肥,哪些不施肥,可要留心别弄错了。那些防寒防虫的稻草莽草,草木灰水、石灰水暂时还用不到,明日再送来……我每过一个时辰会过来检查,有不懂的你们随时问我,你们做的不好、不对的,我可是要当面批评的。你们要仔细按我吩咐的去做,没让你们碰的花木千万不要碰,要是不小心弄死、弄伤了侯爷心爱的花草树木,轮不到我说话,只怕侯爷还要重罚你们……”一番话说的萧梅两人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忠叔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侯爷还说了,你们俩把花园弄的一团糟,要自己打扫干净。落霞亭边上的呕吐物,还有四周的酒坛碎片,也要你们自己清理!”梅傲雪瞟了萧凌风一眼,羞愧的点了点头。忠叔又说道:“可不许偷懒啊!我可是会随时过来检查的!”萧梅两人都点了点头。忠叔又笑着说道:“那行吧!我和金竹就先走了,你们俩好好干活……”说着就和宋金竹转身离开了。
萧梅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弯腰拿起工具就走向了落霞亭。梅傲雪一边清理自己的呕吐物一边哭丧着脸说道:“将军!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醉酒了!现在想想,真的丢脸死了,我简直就是个疯婆子嘛!”萧凌风挎着竹篮在四周捡酒坛的碎片,闻言笑着调侃道:“谁说不是呢!优雅、聪明又明白事理的江湖淑女肯定是不会醉酒发疯,还吐别人一身的。”梅傲雪笑道:“我吐了你一身,你怎么也没生气,我还以为你会气到发疯,想打死我呢。”萧凌风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没想掐死你!”梅傲雪抿嘴一笑,低头认真干活。
清理完落霞亭,两人拿着剪刀、锯子和竹梯去修剪花木,梅傲雪负责低矮的花草,萧凌风负责高大的树木。萧凌风还怕梅傲雪在经期里过于劳累,不时让她坐着休息一会儿,自己手脚不停的忙前忙后。宋金竹和忠叔两人不时过来监督检查一番,见两人高高兴兴、有说有笑干的起劲,相视一笑也不多话。
干了两个时辰后,两人开始觉得累乏了。萧凌风苦着脸说道:“这比我练功还累呢……爬上爬下、七扭八扭的腰酸背疼……不如我直接练套剑法,把树冠上这些枝条全都砍了吧?还快些呢。”梅傲雪瘫坐在草垫上说道:“你不怕父亲责罚,就拿剑全都砍了吧。光秃秃的剩一根木桩子在这里,留着拴马吗?还不抓紧时间,都快到晌午了,一件事都还没完成呢!”萧凌风哭丧着脸绝望地向后一躺,倒在松软的草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两人又挣扎着干了一会儿,终于马马虎虎把宋叔要求要修剪的花木都处理完了,宋金竹一一检查过后,指导他们又剪掉了一些遗漏的枯枝,这才勉强验收通过了。此时到了午饭时间,两人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洗漱更衣后饱餐了一顿,刚想休息一会儿,管家忠叔已经过来催促了,说现在白天短,要珍惜天光抓紧劳作,两人不敢违抗,苦着脸又来到花园里开始清扫枯枝落叶。
又是几个时辰的枯燥劳作,两人被不时来检查的宋金竹和忠叔威逼着清扫了几处枯枝落叶,又翻了一小块板结的土地,其间偶尔偷空休息一下,现在累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梅傲雪后悔道:“将军,早知道会这样,我死也不会和你吵架的!”萧凌风道:“嗯!我也是!”梅傲雪又嗔怪道:“都怪你!我惹你生气的时候,你就应该把我打晕带回房里去嘛,等我们冷静下来,你再教训我也不迟啊……”萧凌风笑道:“你个马后炮!你要是不惹我生气,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还埋怨我!”梅傲雪噘嘴道:“就是怪你嘛——我在落霞亭里安安静静地喝酒,你要是不跑来打搅我,我自己很快就想通了,我们根本就不会吵架!”萧凌风说道:“那万一你要是想不通,半夜偷偷跑了怎么办,我上哪找你去!这么冷的天,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梅傲雪哭丧着脸,撒娇道:“我不管,我真的累了,动不了了……”萧凌风叹气道:“我也好累……”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看太阳渐渐西斜,萧凌风挣扎着站起身,拿起耙子和锄头准备继续松土翻地,这时只见宋金竹带人送了几担沤好的粪肥和草木灰过来,说道:“怎么这么慢?土都还没松好哪?这肥料都送到了。”挑担的人将几担肥料堆放到一旁就离开了,宋金竹抬头看了看日头,笑道:“不许偷懒啊,你们接着松土,今日怕是来不及施肥了,明日要早起啊,要是两天内干不完,万一侯爷要来检查,我可没法帮你们说好话儿。”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萧凌风闻到沤好的粪肥散发出淡淡的酸臭味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梅傲雪见他满脸写着“拒绝”两个字,哈哈大笑了起来,调侃他道:“没想到富贵优雅的萧大公子也有今日!”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啊!人生处处有惊喜嘛,萧大公子亲身体会一下稼穑之艰难,也不是什么坏事。”萧凌风道:“傲雪,我不用亲身体会也能了解!”他把手里的耙子和锄头随手一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累了!不干了!明日再说!”梅傲雪嘟囔道:“不行啦,做不好父亲会生气的。”萧凌风笑道:“你放心!我有办法。劳累了一整天,现在也该休息一下,欣赏欣赏美丽的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