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习惯了,即使喝了些酒,也不妨碍晨光熹微时,泱肆就自然而然睁开了眼。
她望着陌生的屋顶,在脑海中回旋了须臾,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国师府。
这间房间并不是之前她进去过的江衎辞的那间。
从床榻上下来,她环视房间内的布局,然后,狠狠地僵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女人!
为什么这里会有女人!
她四处翻看,妆镜台,衣橱……都摆满了女人的用品,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泱肆承认,重生后,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气愤。
她穿戴好推门出去,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凭着记忆寻到江衎辞的院落,还没踏进去,就遇上了从里面散漫踱步而来的白玉。
见到她,它一如既往地龇牙咧嘴,收起了松懈的状态,随时做好防御的准备。
泱肆本来就在气头上,看它这个样子更气了。
揪住它的后脖子将它提起来,看它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却并没有用,只能任人摆布。
泱肆看一眼它的肚子,邪笑一声:“原来是只母狐狸呀,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小狐狸这次大概是真的听懂了,挣扎得愈发厉害,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试图能把自己的主人唤出来救自己一命。
泱肆气呼呼的,揪着它蹲在墙角,强势地把它抱在怀里,用手去摸它的头。
“白玉,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还有其他女人,凭什么有其他女人?本宫都还没住进来,怎么就有人先本宫一步了?”
白玉还在不停挣扎,奈何身形弱小,被人按着动也不能动,只能张着嘴可怜巴巴地叫唤。
泱肆还在继续:“你说,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女人?”
小狐狸的叫唤果然管用,江衎辞听见声音从院里踏出来,就看见小姑娘抱着一脸不情愿的白玉自言自语。
“莫辞!”
泱肆抬头一看,下意识便笑着叫他,把白玉丢到一旁,站起身来。
随后又在心里骂自己没用。
白玉得了自由,跑到江衎辞脚边,亲昵地去蹭他的腿。
泱肆眼冒妒火。
都跟他亲近,就她被他拒之千里!
“殿下可净脸了?”
“没有!”
语气凶巴巴。
江衎辞顿了一下,面上掠过一些错愕。
泱肆抬起头直视他,还未梳洗,发丝凌乱,脸有些花,衣衫也未整理好。
一国公主,就这么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昨日我睡的那个院子,是不是住着个女人?”
她就要让他交代清楚,现在就不明不白了,以后还得了?
江衎辞轻轻点头:“是。”
“……那她人呢?”
“暂时离开了。”
泱肆现在只希望他把前两个字去掉。
心里抓狂,“那她还会回来吗?”
没有回声了。
是了,都说了是暂时离开,肯定会回来的。
今日天气不怎么好,即使没下雪,依然冷风阵阵,吹得人心慌。
“殿下先回屋去吧,臣命人打热水来。”
“哦……”
泱肆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回答,然后从他身旁越过,跨进院里。
“殿下……”
江衎辞叫她,想说那是他的屋子,她进去于礼不合。
可是泱肆没理他, 径自推门而入。
在屋里气鼓鼓地待了片刻,有人推门进来,端了盆热水,旁边搭着条新的帕子。
此人同那日驾马车的人一样,是个中年男子,只不过偏瘦些,看起来淳朴老实。
泱肆擦完脸,坐在镜台前梳发。
“大人呢?”
“大人在屋外,”仆人欠身,端着面盆出去,“小的去备膳。”
“等等。”
泱肆放下木梳,压低声音:“你出去若是大人问你,你就说我看起来很不高兴。”
“是。”
仆人什么都没问,只管照做。
他出去后,泱肆趴在门边,耳朵贴着门缝,认真听着屋外的一举一动。
许久过去了,什么也没听到。
什么嘛,是看不出来她在怄气吗?
哼!
更气了。
正生着闷气,门突然被拉开,她没留意往前一栽,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视线里,是他绣着云边的衣襟,往上一些,他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之下,喉结突出,禁欲又性感。
泱肆意识到,她是真的栽了。
眼睛眨了眨,指尖已经先理智一步,摸上了他微凉的喉结,说出的话也是不过脑子的:“它会动吗?”
软糯懵懂的嗓音,一双灵眸一动不动盯着看,好似真的很好奇。
余音刚落,肉眼可见那块凸起在她的指尖下上下滑动了一下,触感清晰,甚至还发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疑似吞咽的声音。
泱肆惊了一下,缩回手指,却见他的喉结顶端,泛起了薄红,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的白。
该死。
要命了。
怎么会有人,摸一下喉结,还会红的。
泱肆头都不敢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呵呵、它好像……害羞了……”
不说还好,一说,又滚动了一下。
“……”
气氛有些怪异。
江衎辞先反应过来,后退两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随即不自然地咳了一下。
泱肆也渐渐思绪回笼,埋着头走出去,往秋千上一坐。
然后又不可遏制地胡思乱想,他这里为什么会有秋千?他以前吃的饭食是不是那个女人做的?他一辈子未娶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她?他为什么不同自己解释?
愈想,心里就愈烦躁。
她从秋千上下来,走出去,脸色很臭,也不同他说话。
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跟上来,跟在她身后,但就是不靠前。
泱肆偷偷回头望,见到白玉跟在他脚边。
直到走到大门口,身后的男人才终于又开口道:“臣让人送殿下回去。”
泱肆本来想拒绝,但是思索了一下,还是没出声,在门口站定,盯着自己的脚尖。
“殿下莫要多想了。”
他走上前来,站在她身侧,嗓音低沉又淡漠:“殿下想的所有可能,都没有。”
泱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歪脸过来看向他,却见他只是目视前方,脸上平平静静。
他在跟她解释吗?
好吧,虽然解释得敷衍了些,但还是很奏效的。
努力压下要上扬的嘴角,语气却还是溢出些小小的开心:“哦……”
她指着他脚边的白玉:“那你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嗯?”
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江衎辞还未从她跳脱的思维中反应过来,又听得她说道:“它总是黏着你,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