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连枝被问住，不是没答案，而是说不出口。
    母子俩都心知肚明。
    一年前，赵连枝在婚事上对周言初施压，她心中的人选其实是林卉。
    林家在路城势大。
    林毅海早年出身不清白，后来金盆洗手创办了隆德，转型很成功，如今俨然一副德高望重的路城守门人模样。
    当年旧城区改造项目，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麻烦，如果不是林家帮忙，周言初初出茅庐不可能那么顺风顺水。
    林毅海性格豪爽，快人快语，曾当众表达过对周言初的欣赏，用他的原话来说，“希望和周家建立更稳固的关系”。
    其中意思，昭然若揭。
    林卉今年才二十五岁，却已经跟着父亲打理隆德多年。
    都说林毅海“不重生男重生女”，相比较那个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儿子，女儿才是他有意栽培的继承人。
    周言初没耐心跟赵连枝拉扯这些陈年往事：“我还有会，先走了。”
    赵连枝见他着急要走，也不再绕弯子：“你和林小姐做朋友总可以，得罪了林家，路城项目二期寰宇还要不要做了？”
    周言初听不出语气：“您怎么知道我和她不是朋友？行了，我说了您别操心这事儿。”
    根本也不是她想的那样。
    见周言初态度如此坚决，没有一点商量余地，赵连枝除了压下心头的不悦，也没别的办法。
    她沉声：“最好如此。”
    周言初又看了母亲一眼。
    她依旧盛气凌人，风华正茂，可他这个做儿子的却知道，先前母子俩独处时，赵连枝曾无意向他抱怨过，自己头上白头发越来越多，只能靠漂染。
    人终究会老。
    而越是年纪大了，越是力不从心，便越是害怕，害怕自己苦心经营一辈子的东西，会白白落入旁人手中。
    周言初的心终究被触碰了一下，语气缓和下来：“妈，记不记得五年前我跟您说过的话，该是我的东西，我一分一毫都不会让给别人。”
    “但我也希望您相信我，我知道有些事您是为我好，但我用自己的方法一样能做到，尤其在我的私事上，我还是那句话，希望您别插手。”
    刚才两人针锋相对时，赵连枝心里压抑着满满的怒意，犹如一张绷紧的弓。
    可此刻，周言初忽然说了这一番让步示好的话，赵连枝心里那张弓忽然就断了，眼眶热得厉害，差点落下泪来。
    但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强人，愣是强忍着没让儿子看出一丝异样。
    赵连枝不动声色扭过头去，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好，妈相信你。”
    ……
    周言初走出赵连枝办公室，见林远在不远处等着。
    周言初：“怎么了？”
    他知道林远没事不会来赵连枝办公室找他。
    林远麻利道：“周总，盛总来了，在您办公室等您，等了有一小时了。”
    周言初：“盛锦奕？”
    林远：“是，就是盛总。”
    周言初不置可否，步调如常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
    到了总裁办，果然见到盛锦奕，他正站在落地窗前。
    盛锦奕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周言初，立马走上前：“周总，您忙完了。”
    周言初淡淡：“抱歉，让你久等了。”
    盛锦奕客气：“无妨，我在窗边看了会儿风景，话说回来，江边的视野确实开阔，寰宇大楼的位置称得上绝佳。”
    盛锦奕的话不假，寰宇大楼坐落在江城cbd最好的位置，是江城标志性的几栋楼之一。
    但这些老生常谈的奉承，周言初没兴趣接，直截了当问：“盛总找我什么事？”
    两人在沙发坐下，正好秘书进来送茶水。
    周言初没接，秘书把他那杯放在茶几上，盛锦奕接过道谢。
    秘书走后，盛锦奕闲聊般开口：“周总，听说您正在和盛高合作，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您觉得盛高怎么样？”
    周言初身体靠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盛高和新野都是业界翘楚。”
    见他惜字如金，盛锦奕笑一笑道：“路城这个项目，周总打算找哪家投行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