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初忽然笑了，弯下腰，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林清晗，你说自己是刚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也刚知道自己有个妹妹，我怎么不信呢？你去孤儿院时六岁，那个年纪的孩子早有记忆了。”
    “这些年，景辰倒是总把在孤儿院的经历挂在嘴边，反倒是你，从未提起，也从未提过让我帮忙找妹妹，我猜你是羞耻于承认自己是孤儿这件事的。”
    “可现在忽然态度转变，为什么？是因为李嘉楷那只老狐狸，我说的对不对。”
    他高高在上看着她，眼神仿佛一种审判和嘲讽。
    是对一切了然于胸，对林清晗这个人知根知底，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种笃定，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而他之所以一直任由她表演，不主动拆穿，不是因为恻隐和包庇，只是因为不在意。
    就像不在意路上的陌生人，于周言初而言，但凡理会一下，都是自降身价和浪费时间。
    林清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这一刻才算清醒，才算看清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
    周言初睥睨着她，声音浸着凉意：“林清晗，五年前，你在我们协议期内做的那些小手脚，那些逼我面对媒体的招数，我没跟你计较，仍按照约定给了你两亿，你应该知道满足。”
    “给出去的东西，我没兴趣再要回来，澜园的房子你可以一直住着，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不变成我周言初的敌人。”
    “林清晗，你说我狠，说明你对‘狠’这个字还是有误解，你没见过我真正狠的样子，我想你也不想见识，你说呢？”
    林清晗一脸错愕地看着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今晚的周言初，彻底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一直以为周言初生性冷淡，至少在人前如此，可今晚，他竟然为宋昀做到这个份上。
    除了爱，刻骨铭心的爱，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林清晗骗不了自己，她的心窒息一般痛。
    她眼睁睁看着周言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一次，连开口喊住他的勇气都没有。
    病房只剩下她一人，她颓然靠在床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宋昀。
    为什么全世界都偏爱她。
    林清晗呆坐许久，一双漂亮的眼只剩无边无际的空洞。
    那空洞中，有幽深漆黑的情绪，一点点蔓延开，包裹住了她的整颗瞳孔。
    她是为了周言初才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
    要她心平气和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双宿双栖……她做不到，他们也休想。
    ……
    宋昀挂了电话之后，就再也没睡着。
    她在沙发上又等了一小时，终于听到开门声，第一时间起身跑过去，连鞋都顾不上穿。
    周言初刚换好鞋起身，她已经扑到他怀里。
    他也抱紧了她，将脸埋在她肩窝里，鼻腔间盈满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淡淡香气，他烦躁了整晚的一颗心才平静舒缓下来。
    他低头吻她，她也主动踮起脚去吻他，两人都有些失控。
    他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也跟着低沉暗哑：“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她仰起脸看她，一双眼格外澄澈：“等你等睡着又醒了。”
    周言初扬唇，语气是抑制不住的温柔宠溺：“我的错。”
    他抱她回卧室。
    他去洗澡，宋昀想了想，拿过他的衬衫轻闻了闻。
    从他刚才进门开始，她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她前阵子刚去医院看过江婉柔，所以对这味道记忆犹新。
    她回想起来，他今晚在电话里说去处理突发状况了。
    什么突发状况，竟然要去医院，她的心不由得又悬起来。
    周言初刚洗完澡出来时，宋昀第一时间跑上前：“你晚上去医院了？你受伤了吗？”
    她将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
    周言初本就只裹了一条浴巾，上半身一览无余，很快会被她看个彻底。
    确定他身上没有伤，她才松口气：“不是你受伤就好。”
    周言初勾唇：“看完了？”
    宋昀“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着他。
    他指了指浴巾：“这儿不需要检查一下？”
    宋昀愣了两秒，红着脸伸手拍他：“这儿怎么会受伤……”
    周言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嗯，就算受伤了眼睛也看不出来，还是得亲身检验一下才准确。”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戏谑，无比温柔缱绻，宋昀看着，不由得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