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宋昀已经拉开车门上了车。
    外头的江风吹得她有些冷，进入温暖的车里，她忍不住跺了跺脚，舒缓身上的寒意。
    李嘉楷吩咐儿子：“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些。”
    李兆全规规矩矩照做。
    他的目光通过后视镜，有意无意打量着后排的女孩儿。
    宋昀确实眉眼间和他们的父亲有几分相似，至少，比林清晗那个冒牌货像多了。
    李嘉楷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茵茵，怎么想到来见我？”
    宋昀看着他：“有些事想不明白，想来跟您请教。”
    李嘉楷有求必应：“你说。”
    宋昀：“苏湘仪当年为什么会跳楼？”
    这个问题，昨天苏莞没告诉她，但宋昀不傻，又怎么会猜不到一二。
    可她就是要听李嘉楷亲口说出来。
    想看看他心里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又或者是，有多么厚颜无耻。
    李嘉楷明显怔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视线，去看窗外。
    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不高却笃定：“因为你母亲选错了人，如果她当年跟着我，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宋昀就笑了，笑声在安静的车厢显得无比突兀。
    李嘉楷回过头。
    宋昀看着他，眼神看起来无辜而懵懂：“李先生，您不是有太太吗？‘跟’是什么意思，给您做情人？还是说，您能为了她放弃和沈家的婚约？”
    虽然苏湘仪结婚在前，但李嘉楷早就和门当户对的沈家千金订了婚约。
    而他也是在结婚后，有了财大气粗的岳父帮助，才成功拿到嘉信的继承权。
    宋昀一瞬不瞬：“您和苏湘仪谈恋爱的时候，想过娶她吗？但凡您给过她婚姻的承诺，她怎么会转而嫁给黎东呈？”
    李嘉楷哑口无言。
    他怎么都没想到，宋昀竟然对这些事一清二楚。
    李嘉楷的声音有些僵硬：“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宋昀收回视线，声音很淡：“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您是名人，我只要用点心，上网搜一搜，自然能拼凑出整个故事。”
    李嘉楷倒是笑了：“你果然聪明伶俐，没有给我丢脸。”
    他的声音忽然又沉了几分：“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你母亲讨一个说法？我不怪你，毕竟那个是生你的女人，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宋昀很轻地“呵”了一声。
    李嘉楷真爱苏湘仪吗？如果爱，就不会害她的丈夫破产，也不会强迫她委身于他。
    那对一个有夫之妇来说，是怎样的羞辱和痛苦。
    而今天，他同样不爱她这个女儿，如果爱，就不会想要吞掉她丈夫的寰宇。
    从始至终，李嘉楷爱的只有他自己。
    从未变过。
    李嘉楷见她不说话，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发：“茵茵，我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宋昀的身体僵硬得厉害，却没有推开他。
    抬眸，她的目光从李嘉楷肩膀上扫过时顿了顿。
    忽然伸出手，很轻地拂了拂他的肩部：“您这儿沾上灰了。”
    李嘉楷眯眼：“好。”
    宋昀将那只手缩到身后，用另一只手去开车门。
    下车前，她扭过头很郑重地说了句：“再见，李先生。”
    李嘉楷脸上笑意不减：“我的女儿，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宋昀脸上的神情有一瞬变化，接着关了车门。
    转身离开，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口。
    李嘉楷这才收回视线。
    前排的李兆全终于忍不住开口：“她拿走了您的一根头发，您知道，却没阻止。”
    李嘉楷淡笑：“她想要亲自验证和我的血缘关系，我何必拦着？等她接受了现实，自然也就听话了。”
    沉默片刻，他接着道：“她的聪慧，远在林清晗之上，这才是我李嘉楷的女儿该有的模样，我的女儿，怎么都不可能输给他黎东呈的。”
    他的眼底鄙夷又不屑。
    李兆全有疑虑：“您觉得我们还能瞒林清晗多久？”
    从一开始李嘉楷就是故意接近林清晗，骗她是自己的女儿，以借机利用她。
    黎东呈抢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不仅要报复黎东呈，还要利用黎东呈的女儿。
    这样心里才解气。
    李嘉楷面无表情：“知道又怎样，她能翻出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