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初表情毫无波动：“景辰从江里救了她，她伤到了脑子，时常神志不清。”
    宋昀追问：“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掉进江里？”
    林清晗不可能自寻短见，那么，就只可能是人为。
    周言初澄清：“不是我，虽然我也不是没这么想过。”
    宋昀闻言，就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你别胡说，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她又问：“不是你那是……”
    周言初没隐瞒：“李嘉楷。”
    宋昀怔了一下，随即了然，必然是李嘉楷为了她这个女儿，报复林清晗。
    宋昀又看了一眼林清晗。
    她坐在那儿，神情时而痴傻，时而疯癫，嘴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不时笑两下，然后又自顾自咒骂大哭。
    宋昀微蹙了蹙眉：“她的病，还能治好吗？”
    周言初语气很淡：“听景辰说，她不是一直这么神志不清，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她脑子里有血块，是撞到石头导致的，谢衡会带她出国治病。”
    宋昀转身：“谢衡，和林清晗……他们之间有关系？”
    周言初：“嗯，谢衡主动提出放弃名下一切资产，只求带她走，我没理由不答应。”
    宋昀没再说话。
    何景辰在电话里说，林清晗想见她一面，最后一次，想来，那是在林清晗清醒时提的要求。
    可她现在这副样子，神志不清，恐怕什么都忘了。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周言初搂住宋昀的肩膀：“走吧。”
    转身，却在出门前，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宋昀。”
    依旧是林清晗的嗓音。
    忽然变得无比冷静，和刚才疯疯癫癫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昀转过身。
    林清晗混沌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清明，那漆黑的瞳孔里，有浓烈的情绪蔓延开。
    “你这个野种，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妹妹？苏湘仪被李嘉楷那个禽兽强迫生下了你，黎东呈是因你而死，连苏湘仪也是。”
    “那年我六岁，什么都懂了，眼睁睁看着父母为了你这个野种痛苦，最后相继跳楼离世。”
    “你是我妹妹？真是个笑话，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是港城无忧无虑的黎家大小姐，是你害我失去了一切。”
    “你就是个孽种，你根本不该来到这世上，现在也不配活着，当年我在孤儿院怎么就没能掐死你？你的这条贱命真是硬，我试了两次都没能掐死你……”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何景辰已经冲进来，捂住了她的嘴：“清晗，别发疯了！”
    周言初脸色黑得不能再黑，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天空，那阴霾几乎就可以将一切吞噬。
    他朝林清晗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连何景辰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惶恐：“言初，别听她的话，她疯了，你知道的……”
    林清晗显然也被吓到了，她抱住自己的头缩在床角，整个人蜷成一团，嗫嚅着：“别杀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周言初的手臂忽然被人握住，他回头，就见到宋昀的一张脸，脸色微微有些白，却朝他扯出一个笑容：“周言初，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害怕。”
    周言初眼底的阴翳褪去。
    他伸手将她揉进怀里，语气温柔：“好，我不这样。”
    宋昀靠在他怀里，闭了眼：“我们走吧，周言初。”
    最后一面，她答应何景辰的已经做到，以后，她和林清晗这辈子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