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庙里,赵朗听到两个乞丐仍旧在念念有词:“神仙啊,神仙啊,求你让我们兄弟俩能够快快乐乐过个新年。”
赵朗看了看外面茫茫无际的雪地,说了一句:“金钗雪里埋。”
乞丐中的老大看着老二:“老二,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老二:“没有听到什么啊。”
赵朗叹了一口气,这提醒,他们竟然没有听见?于是,他大声说道:“金钗雪里埋。”
这一回,老大听得真真的:“金钗雪里埋!”
老二笑着说:“哥,你糊涂了吧,谁会将金钗埋在雪里?!”
“不,不,说不定是神仙将金钗埋在雪里,让我们去找到它,好过寒冬。”老大说着,往门外走去,连叩谢神仙都忘记了。
老大找了一段路,没有找到金钗,很不满意。
老二笑着说:“你看吧,我就说了,哪里可能有金钗埋在雪里?咱们还不如玩游戏呢。”
“玩什么游戏啊?”老大问。
“这冰天雪地的,也就这雪的咯吱咯吱声挺好听的。”老二说,“要不,我们一起往前跑,闭着眼睛跑,跑五十米,看看我们能不能跑出直线来。”
“好啊!”老大看了看前方,“五十米太短了,还是一百米吧。”
“好,一百米就一百米,谁怕谁啊。”老二说。
“预备,闭眼,跑!”老大和老二双双闭上眼睛,向前冲去。
“不错,不错,不错!”当他们跑到雪地的另一头时,他们都笑了,“打着赤脚在雪地上跑,也蛮有趣的,就是肚子饿点。”
赵朗看了看这俩乞丐,愕然。因为,他们刚好完美地错过了他埋藏金钗的地方!不,他们是闭着眼睛从金钗旁边跑过去了!
“无福消受啊。”福星哈哈笑着。
“我不信。”赵朗觉得自己当财神爷第一次送财出去,竟然是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别试了,再试,我看这两个乞丐该没命了。”福星说。
“不,我要试试看,我还不信,我要将这金钗给他们,他们能拿不到。”赵朗说。
“拿到了也没有命享用啊。”福星笑着说,“信不信由你。”
说完,福星还是又叹了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我不信。”赵朗想了想,将那金钗用雪包裹,放进了乞丐住的破庙,这是两个乞丐常常待的破庙,他们没有家,只能在这种地方勉强度日。
刚刚放好没有多久,两个乞丐回来了。
他们进到屋子里,看到破庙里竟然有雪,很是纳闷:“这里竟然有雪?不会是连屋顶都要塌了吧?”
抬头看,屋顶还算踏实。
于是,他们又围着那堆雪,觉得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金钗雪里埋?!”老大看着看着,脑袋里突然冒出了那句话。
“老二,老二,说不定,神仙将金钗送给我们了。”老大神情紧张地说,“我们要打开看看,这里面说不定有金钗!”
“金钗?去你的金钗!”老二正觉得无处发泄呢,一脚踢在了那雪上。
随着雪被踢起,金钗也以靓丽的姿态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晃得他们的眼睛直冒金光。
“金钗雪里埋,是真的啊!”老大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老二,老二,今天晚上咱们要庆祝!”老大忙不迭地将他们俩乞讨来的贝拿了出来,“你用贝去邻居那里换一些好吃的来,我在这里将屋子里收拾收拾,将捡来的东西捯饬捯饬,生个火。”
“好。”老二答应了,拿着贝出去,“明天之后,咱们也可以置办产业,过上好日子了!”
“看,多好的俩兄弟,他们一定能用这金钗做点事的。”赵朗笑着说,“就是可惜了你这金钗。”
“虚荣的东西,不值得留在身边。”寿星笑着说。
金钗闪了一下金光,很快暗淡了。
“虚荣的东西?”赵朗笑着,“可在民间,这可以救命啊。”
“救命?害命还差不多吧?”寿星很不屑地说。
“怎么是害命呢?”赵朗很不乐意,“明明这兄弟俩都在憧憬美好的未来了呢。”
“是啊,是啊。”寿星说,“我打赌,他们不仅过不好日子,而且,可能连命都会没有了!”
“怎么可能?!”赵朗不信。
“不信你瞧。”寿星冷笑一声。
循着寿星所指方向,赵朗看去,老二正乐颠颠地带着一只鸡返回庙里。庙里也升腾起了温暖的气息。
“哥,我回来了!”老二拿着鸡,推门,吱呀!一声过后,老二闷声倒地。
“这……”赵朗无语,他看到那老大,刚才拿着木棍,冲着老二的脑门就是一下,将老二砸倒在地之后,又连续砸了好几棍子,直到确定老二死得不能再死。
“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救人?”赵朗很不满地问福星。
“他们的福气用光了,救不救,都一样。”福星淡淡地说。
“老二死了,现在老大还活着,他能安心地活下去?!”赵朗瞪了一眼福星,觉得福星今天有些冷。
“他?他当然能活下去,只不过,也活不过一个时辰了……”福星淡淡地说。
“呃……”赵朗有些不解,但觉得福星说得这么笃定,一定又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果然,很快,老大乐呵呵地将鸡烤熟,一边吃一边说:“老二啊老二,只有一支金钗,只够我老大一人过快乐日子,你就先去陪咱们的爹娘吧。”
“哈?!”赵朗没有想到,这乞丐老大竟然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这一次他都想直接掐死乞丐老大。
“是不是有一种恶从胆边生的感觉了?”福星淡淡地问,“有没有觉得我刚才有些太冷酷?现在是不是觉得,比起我的冷酷,有一种人更恶?”
“什么都被你说了,我还说什么?”赵朗很不高兴地说。
“适应吧,当了福禄寿星,当了财神爷,你就将看到这个世间数不尽的丑恶。”福星哈哈笑着,“等什么时候你对世间不平事都看淡了,你也就知道,救人也不是谁都需要救的了。”
“你还笑得出来?!”赵朗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升腾。但转瞬,他无语了。因为,他看到老大倒下了。倒下的时候,嘴里和眼睛里,流出了殷红的血。
“被毒死的。他弟弟想要毒死他独占财产,将那只鸡用蜈蚣的毒抹了一遍。”福星冷冷解释道。“走吧。”
赵朗觉得无趣,头也不回地走了。
福星也走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走后,那金钗也一溜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