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川走到亭子外停下来，“楚飞雁，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等我说完话就离开，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就快说。”楚飞雁倒要听他想说些什么？
    肖长川面色暗暗一松，缓步走进小凉亭子里，眼睛痴痴地看着她，感觉恍如隔世。
    “飞雁，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现在还好吗？”
    捷报传回京都，皇帝龙颜大悦，消息也很快传遍大街小巷，整个锦绣城都高兴得像过年一样，百姓们自发放鞭炮庆贺，都在热议她的丰功伟绩。
    说她如何单枪匹马杀入敌军中，如入无人之地直取敌军太子首级。说她如何智勇双全，以少胜多，打得北齐大军丢盔卸甲；还有人说她心怀天下，视死如归。
    她的故事被百姓们口口相传，越传越神乎其神，她已经成了闻名天下的巾帼女英雄。
    而他则处处受人白眼，背后被人指着骂，好像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
    “如果你找我只是想说这些话，可以离开了。”楚飞雁冷脸道。
    前世的自己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货色。
    肖长川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上，目光贪恋地看着她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她原本是他的，但被他弄丢了，如今形同陌路，曾经再也回不去了。
    心脏又一阵抽痛起来。
    “看得出来，你嫁给国师后，过得很幸福！”
    “……”楚飞雁心里一阵烦躁，狠狠瞪着他。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祝福你们，这句话一直想对你说的。”
    “不需要你假好心，”楚飞雁把脸扭过一边去，不想看到这个人的脸。
    心想算了，既然他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见她，就让他把话说完。
    肖长川忽然道：“楚飞雁，我知道你也是重生回来了的，是不是？”
    楚飞雁面色一变，转头看过来，眼里凌厉杀意骤起。
    这个肖长川居然知道她是重生回来的？
    见她的反应，肖长川确实了心里的想法，“楚飞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的，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你对我造成的伤害还少吗？”楚飞雁一脸讥讽。
    “对不起。”肖长川脸色十分愧疚，“我知道我做了混蛋的事情，我也一直想弥补你的，但你已经不需要了。”
    楚飞雁耳朵静听着周围，心里想着等一会要不要把这个人处决了。
    她重生的事情，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楚飞雁，你心里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是重生回来的？”肖长川问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楚飞雁真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重生回来的次日，就与他和离了，离开了信武侯府。
    虽然嫁给他了两年，但他们根本没有相处过，直到他从边关回来，两个人才说第一句话，按理说他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因为我也是重生回来的！”肖长川语出惊人。
    饶是楚飞雁死过一次的人，经历无数次大起大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也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
    “你也感到不可思议吧！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是重生回来了。”肖长川苦笑，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重生回来的第一日，是带着梅娘从平岭关赶回京都的路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想到你前世遭遇的事情，我就赶紧返回锦绣城，希望能阻止肖长青对你下毒。
    但这一世发生的事情，完全偏离了前世的轨道，有很多事情往反的方向发展。
    我刚开始不得其解，直到后来睿王的死，还有顾家、韩家等等人的灭亡，几乎都跟你有很大的关系，我才想明白，原来你也是重生回来，才改变了这一切。
    要不然，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人与前世楚家的仇恨？从种种迹象来看，我可以肯定，我们几乎是同一个时间重生回来的。”肖长川说到这里，面色很是痛苦：
    “或许我上一世欠你的债太多了，这一世，是老天让我回来还债的。”
    楚飞雁听完他这些话，终于明白肖长川从边关回来后，为何态度变得跟前世不一样了，原来他也是在那个时候重生回来的。
    但她没有说话，听他继续讲下去。
    “上一世，卫国公府惨遭灭门，我去替你收尸，然后葬入肖家祖坟，而我利用你留下的那些嫁妆，让侯府渡过最艰难的阶段，后来睿王死了，我又娶了韩知玉，儿孙满堂，……”肖长川缓缓地把她前世死了以后，所发生的事情，都跟她讲了一遍。
    他知道，楚飞雁一定是想知道的。
    她是被杀而死的，上天让她重生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报前世的灭门惨案。
    而且，她已经在开始报仇了，那些死在她手里的人，一定都跟她前世的仇恨有关，这才让他察觉到她也是重生回来的。
    “前世，我站队安王爷，最后果然是他赢了，是他继承了皇位，而我有了从龙之功，下半辈子荣华一生，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我前世的一生，是圆满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好好对待你。”
    楚飞雁两个拳头倏地攥紧，眸光冰冷，果然是安王！
    “楚飞雁，我重生回来后，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想保护你不再重蹈前世的不幸，但还是晚了！有的时候我在想，既然老天让我重生回来了，为何不让我重生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这样我就不会受韩知玉的蛊惑，不会对你心生厌恶，然后与你大婚，与你驰骋疆场，与你共度一生，弥补前世的遗憾……”
    “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话，那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楚飞雁冷冷打断他的话，“已经做过的事情，以为弥补就可以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是啊！哈哈……”肖长川苦笑了几声，“已经犯下的错误，再怎么弥补，也再回不到从前，你是骄傲的，是人人敬仰的女英雄，却为了我卑微了两年，是我有眼无珠，我遭受的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在离小亭子的不远处，一棵梅花树下，站着一道身影，薄绒银线织锦的大氅上，沾着不少花瓣，显然人已经站那里好久。
    “楚飞雁，韩知玉已经被我弄死了，是我亲手掐死她的，尸体被丢去乱葬岗。是她害惨了我，是她让我失去了你，唯一的儿子也被她杀了，是她让我失去了一切。”
    想到死去的儿子，肖长川双手掩面“呜呜”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