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在想，若是她因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活而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劝着别人也要过这种不开心的生活？
许久没听到赵雅的说话声，姜云曦转头看去，发现赵雅已经入眠了。
赵雅绵长的呼吸声缓慢而平稳，微微蹙着的眉头也在一点一点地松开。
姜云曦无奈地笑了笑，伸出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心想：赵雅还是小孩子脾性，嘴上万般不乐意，心里却还是想嫁的。
姜云曦替赵雅掖了掖被角，然后躺在她身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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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嫁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从宫门中缓缓走出。
红色的地毯直接从宫门口铺到了公主府。
仕女们扬手，撒下漫天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沿街铺面的房檐廊角，桂树青枝上挂着红绸花带，随风飘动。
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伸头观望着这难得一见的大婚场面。
姜云曦跟着皇后孟静姝上了城楼，看着远去的送亲队伍，心里颇多感慨。
皇后孟静姝背过身去，悄悄地擦了擦眼泪。
姜云曦朝着孟静姝屈了屈膝，“皇后娘娘，我去赴宴了。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皇后孟静姝又恢复了往常的仪态，“没有了。你去好好热闹热闹，玩得尽兴些再回宫吧。”
“是。”
甄甄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慕康正在公主府的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模样，立刻变得有些兴奋，“郡主，您瞧，慕大人在等您呢！”
姜云曦听到此话，面上没有特别开心，也没有特别抗拒。
姜云曦看着慕康朝他抱拳行礼，她微微屈膝，也回了一个礼。
时间果然是抹平情绪的良药，姜云曦没有之前那般气愤了。
看着慕康，她也是心平气和的。
毕竟往后余生还是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的。
总不至于天天拿着不能改变的事情怄气。
“慕大人，御史台最近忙吗？”姜云曦先客套了一句。
慕康微微怔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姜云曦会主动同他说话，立刻笑着答她，“近日不忙，只不过是审核些地方官员的政绩罢了。”
姜云曦知道审核官员政绩这件事并不是小事儿，想来御史台最近应该是很忙的。
“赐婚之后，你倒是生分了不少，从前，你都是对我直呼其名的。”慕康纠结的点在这里。
姜云曦轻笑，“你以前也不叫我郡主啊？”
“云曦。”慕康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着。
姜云曦倒是意外他难得的严肃表情，也收敛了随意的神色，“慕康。”
慕康听到她说完这句话，耳根忽然红了一些，嘴角微微翕动着，像是在强忍着压下笑意。
看到慕康这副样子，姜云曦此刻突然觉得，他像是个纯情的少年，反倒不像是常常流连秦楼的浪子了。
“郡主，快开席了。”楠楠在姜云曦耳边提醒着。
姜云曦点点头，“一起进去吧。”
姜云曦和慕康一同走进公主府，郎才女貌，穿得又都是天水碧色的衣服，十分登对，引得周围的人将目光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众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私下猜测姜云曦的婚事也近了。
姜云曦向来不在意这些，她远远地就看见了赵长瑜一个人坐在主桌喝着酒。
他的眼神有些寂寥，背影也有些孤单。
姜云曦自然是凑到赵长瑜的那一桌上去了。
慕康坐在了另一桌上，与他的同僚们吃酒。
“皇叔，你这悠着点，要是酒都给你喝了，其他的人就只能喝茶了。”姜云曦打趣着他。
赵长瑜酒量很好，千杯不醉。
不像姜云曦，喝两杯就倒了。
喝两杯就倒了的姜云曦很有自知之明，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
听了姜云曦的话，赵长瑜也端起茶杯来开始喝茶。
姜云曦挑了两块糕点，咬了两口，眼中的光彩瞬间暗淡下去了。
真的不好吃。
姜云曦总结道。
她便再不愿意动筷子。
赵长瑜内心暗暗笑了，知道姜云曦对于食物的喜爱都是写在脸上的，东西好不好吃，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便将冯够招了来，同冯够耳语了几句话，冯够听完立刻就离开了。
姜云曦忽地理解了灌酒的赵长瑜，伸手便要去够酒坛子，“确实，还是喝酒吧。”
赵长瑜却将酒坛子拿的更远了些，“难道待会儿，让这些大户人家，看着你耍酒疯啊？”
“我酒品很好的！”姜云曦辩解，伸手够了够，没有拿到，她便微微嘟着嘴唇，“顶多就是睡着了……”
姜云曦明显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
姜云曦转过头去，吩咐着甄甄，“去拿酒来。”
甄甄刚要点头，余光看见了一脸严肃的赵长瑜，心头一颤立刻反应过来，“郡主，您若是喝多了，公主的喜宴只怕就要被您搅和了。您若是喜欢喝这个酒，我搬几坛去马车上，咱们回宫慢慢喝，好不好？”
甄甄的言下之意是，“郡主，咱们就不在外面丢人了好吗？”
姜云曦见甄甄都向着赵长瑜，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谁也不理了。
赵长瑜生怕惹姜云曦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辩解道，“之前的事，不是刻意瞒着你。只是不能事事交待清楚，总有些变故。”
姜云曦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皮笑肉不笑道，“你的言下之意是，我的亲事是小事？不用交代清楚，是吧？”
赵长瑜抿了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你同他有情。所以……这件事总是在你预料之中的。说不说，或许影响都不大？”
姜云曦不知赵长瑜是怎么得出她和慕康有情的这个结论的，一时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姜云曦微微勾唇，“所以你觉得，我生气是我蛮不讲理了？”
她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又冷漠又疏离。
“不是，我……”赵长瑜发现自己解释不通了，十分干脆地低着头认错，“我错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