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诀屏住了呼吸,她听到自己声音发紧:“为什么要杀了他?”
那人奇怪地歪了歪头:“这是任务。”
“为什么会有这个任务?是谁给我布置的?”
这个问题好像难住了她,她空洞的眼神聚不到焦点,苦思许久后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一板一眼地说:“是主神大人布置的,是必须要完成的。”
妘诀皱紧了眉头,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主神?
“如果不完成呢?”
“抹杀。”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她是监狱里的犯人吗?她是奴隶吗?只有服从这一个选项!
那人的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匕首,然后牵过妘诀的手把匕首交给她,说:“去杀了他们,你就可以回去了。”
妘诀受惊地立刻松开,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刀片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妘诀往后退了好几步:“我不要,我不要杀他们。”
那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个木偶一样。
妘诀转身就要跑,可下一刻周围变了场景,承临得意地将手里香囊捏着给“妘诀”看:“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再给你做一个……”
可是没等他说完,“妘诀”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闪着金光的凤翅,用力捅进了他胸前的血洞中。
“啊啊啊啊——”妘诀吓得大叫一声,她腿软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下一秒又切换了场景,周辰略将一颗鸽子蛋拿出来,嘴角含着幸福的笑容,正要把“妘诀”的手指抬起来,她手中的凤翅又变成了一柄枪,她将枪口对准周辰略的心口……
“砰——”
妘诀疯了一般地哭喊着:“不要!求你不要——”
再一次切换场景。
伏尘抱着她,像个期待糖果的孩子一样,说:“我还想吃冰棍,阿妘再给我做好不好?”
“妘诀”机械的抬起手,那柄枪又变成了玉色的剑,插进了他的胸口。
妘诀已经叫不出来了,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想要阻止“妘诀”的杀戮,可是手脚不听她的使唤,直到剑穿过伏尘的后背,她也没有来到“妘诀”的脚边。
切换场景。
宋忱译拎着生日蛋糕过来,有些腼腆道:“我的十八岁生日,有个很想要的生日礼物……”
“妘诀”手里的剑又变回了枪,她举起来对准宋忱译的脑袋,要开枪时忽然被整个人扑倒在地,妘诀像一只在绝路拼尽全力反抗的小兽,将她手里的枪狠狠扔远了。
“妘诀”木然着一张脸,手掌一翻又是一把枪,这次没等妘诀反应过来,又是一声“砰——”。
妘诀崩溃地哭叫着闭上眼。
切换场景。
少年的慕珵拎着手里的哈士奇玉佩,仰着头问:“为什么不能单独给我一个人?”
“妘诀”手掌里出现了一柄箭,她正要将箭射出,妘诀忽然从地上捡起那柄匕首,冲上来狠狠刺进她的胸口。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血腥而愤恨的光芒,浑身颤抖,可双手却死死攥着匕首的刀柄,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杀了“妘诀”!
下一秒,她忽然睁大了眼,怔愣许久,这才慢慢低下头,看见那柄匕首竟然直直地扎在自己的胸口上。
鲜血慢慢浸染了双手,疼痛逐渐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忍不住退开来跌坐在地上。
“妘诀”歪着头看那柄匕首,冷声道:“未完成任务,抹杀。”
嘴角有血液流下,她笑了笑,终于倒了下去。
妘诀猛然惊醒,胸口滚烫,她痛苦地坐起来吐出一口血,而后很快就又陷入了黑暗。
……
【任务者,第1586号,妘诀。】
【现在必须重回位面,抹杀反派!】
【该死的承临竟然对我有这种心思!早知道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掐死了!】
【我到底应该怎么回应周辰略?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我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我不爱伏尘吗?那些情不自禁,那些心疼与怜爱,不算爱吗?】
【宋忱译,我愿意嫁给你,我是你的妻子,我永远爱你。】
【我要慕珵活着,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远活在痛苦中,永远被人践踏,不得好死。】
【判处你九世历劫,历劫结束后身死魂消,再不复存在。】
……
妘诀醒来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医院,她神色冷静地眨眨眼,然后坐了起来。
帝宸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看到她起来后,立刻匆匆几句挂了,走了进来。
“感觉哪里难受吗?你舍友说你吐血了,我让医院给你做了全面的检查,暂时没有发现问题,我……”
“帝宸……”妘诀打断他,淡淡地道:“我都想起来了。”
帝宸愣在当场,过了很久才挤出一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的比哭还难看的笑:“想起来了……”
他喃喃道:“真的?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他走近了,弯下腰看着妘诀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骗人,看着看着,帝宸忽然嘴一扁,哭了出来:“你终于想起来了……”
他抱住妘诀,哭得不能自已:“阿妘,你终于回来了……”
妘诀木然地被他抱着,眼神冰冷而空洞。没有一丝情绪。
帝宸哭够了放开她,抽噎着说:“我们不要再吵架了,我们和好吧,我已经受够你的冷漠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接触到她漠然的眼神,帝宸心里一惊,有些慌乱地说:“阿妘,你说说话。”
妘诀静静地看着他,说:“你玩儿够了就回去吧,不要耽误我历劫。”
帝宸怔住了,他愣愣地说:“什么?”
妘诀淡声道:“你不知道吗?你应该知道的呀,这是我的第九世了,我历劫完就结束了。你是神,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你不应该来这里,也不应该再和我纠缠。”
帝宸的眼睛通红,他僵在原地许久,直到妘诀掀开被子下床想要离开病房时,他才忽然开口。
他声音有些缥缈,也有些脆弱:“我已经不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