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时,火堆如燎原之火扩散开。
雪墙外,一些难民默契地送木柴过来。
呼噜声渐起时,外围巡逻的难民来回走动。
不时咂吧一下,牙缝里残留的杀猪菜,曾冰冷的心暖烘烘的。
…
“老大,发现几只肥羊,要动手吗?”十一单膝跪地,低声垂目道。
“世间难得侠义之士,只可结交不可鲁莽。”
王雄心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路拉帮结派逃难于此,见过太多人间悲剧。
食不果腹与饥寒交迫,于他们这些男人来说是家常便饭。
要想过上好日子,唯一的出路便是抢。
可他不愿意,一辈子背上抢劫的罪名。
日子就这样有一顿,没一顿地过着,常饿得头晕眼花。
看来,是该做出改变了。
王雄心看一眼雪墙的方向,再看一眼自己这边的宿营地。
乱七八糟没有一点儿章法,破碗、棍子、破棉被是他们的标志物。
“十一盯紧那边,有情况随时来报。”王雄心吩咐道。
“是,老大!”
十一垂头应下,在难民中穿梭着离开。
…
一顿杀猪菜,引来各方关注。
想到那成堆的吃食,无人不心动。
子时。
‘呛~’
‘嗞~’
外围传出阵阵刀枪碰撞的声音,瞬眼间数十名难民倒在血泊中。
王雄心面不改色地抽刀,鲜血喷出。
他不在意地抹去脸上的鲜血,低吼一声。
“杀,一个不留。”
“杀~”
“杀~”
整齐的吼声,惊醒梦中回味儿的难民。
随手抓过自己的吃饭家伙,将行李胡乱往身上一绑。
准备跑路。
“不好,打起来了。”一难民瞪大眼,指着外围道。
“这~这~这……怎么打起来了。”
心思活络的难民,眼珠子灵活地转动,鬼祟地向雪墙摸去。
…
林姝手中的铁枪向前一挑,刚爬上墙的难民,垂目看着突然出现在脖间的枪头。
顿时吓得全身痉挛,呲溜一声屁股着地滑下雪墙。
倒下一个,还有成群结队的难民爬上雪墙。
这些难民,根本没将眼前的小豆丁当回事儿,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一袋袋的粮食。
只要有了吃食,才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杀!”
林姝大喝一声,收起一时的良善心。
一枪刺出,血迹飙飞。
轻松挑起垂头的难民,往雪墙外的空地一甩。
‘扑~嗵~’,激起一阵雪雾。
倒地的难民一动不动,血迹流淌一地。
“杀人啦!杀人啦!”翻墙的难民,惊恐地尖叫。
面对鸟巢队雪亮的刀锋,毫不畏惧的神色。
散沙似的难民,只有吓破胆儿逃跑的份儿。
以雪墙为分界线,只要难民越过雪墙,必遭受队员们的追杀。
毫不拖泥带水的打杀,让疯狂的难民清醒。
如兔子般蹿出去,喃喃自语道。
“有杀人狂魔!有杀人狂魔!有杀人狂魔!”
“怎么回事?”
王雄心擦去匕首上的血迹,疑惑地看向混乱的人群。
“老大,有难民偷袭雪墙。”十二甩去脸上的血迹道。
“咱们得趁天亮前离开此地,官兵很快就会有动作。”
“好,你去通知雪墙,让他们速速离开此地。”王雄心点头道。
这一战杀得痛快,还差点儿忘了官府的作风。
…
“多谢小兄弟告知,我们这就离开。”林二壮抱拳道。
“告辞!”十二点头,飞快离去。
时间不等人,谁也不想被官府抓 去充军。
还是暂避锋芒为上。
林二壮目送十二离开,快速将刚得知的消息传下去。
“什么,会被官府当成暴民抓起来。”
吴大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是说好了只要充军,就有两个家属可以进入东州吗!
他们还没商量好去处,这就要被迫离开了吗!
大部分人心中极其不愿。
一辈子难得出来一趟,连见识皇城的机会都不给吗!
离得这么近,难民总想去见识一番皇城的繁荣,再做下一步打算。
…
“姝儿,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半月期限一到,尽快南下溢州,明白爹爹的意思吗?”
林二壮半蹲着,握紧林姝的小肩膀,郑重地低声道。
“皇城将有大乱,不是久留之地,切记切记!”
“爹,我记住了。
你们快走吧,再晚就要天亮了。
一路保重,溢州见。”林姝小脸严肃地道。
“爹,我会看好小妹,你们一路保重。”
林宏义眼圈发红地与家人告别,努力压抑快落下 的泪水。
本以为今晚会相安无事,哪知难民的肚子永远填不饱。
一场拼杀,让他们 一家人不得不分离。
“姝儿,你一定要好好儿的,娘等你回来。”
“姝儿,哥哥们会照顾好爹娘。”
“乖孙孙,姥爷对不起你。”
“妹妹,你跟我们一起跑吧!”
离别时的哭求,让听到的人难过、伤心。
可现实却让他们不得不小跑离开,连选择都来不及做。
大部分难民,一窝蜂似地朝平县方向跑。
林姝和林宏义目送家人离开,匆匆往山林里跑。
…
“老大,雪墙那边南下平县了。”十一匆忙回来报告道。
“走,我们也去平县。”王雄心果断地道。
一帮沿路乞讨的人,本就没什么行李,又四处为家。
拿上打狗棍、破碗,背一卷儿行李,这就是全部。
难民忽啦啦地往平县方向跑,这一大动静又裹走一群无头苍蝇。
聚集的难民营,瞬间变得空荡荡。
残余 的火堆忽明忽暗,火光映照出一地狼藉。
走丢的鞋子、来不及收拾的行李、倒地不起的难民。
被人遗弃的伤者或老人,被踩成碎片的瓦罐、碗。
有那胆大的难民,见没什么动静便鬼祟地出来捡漏。
鞋子、衣服、结成块的棉被,一小袋树皮粉。
“嘿嘿,捡到一块碎银。”
难民甲高兴地哈气,咬一口试真假。
将碎银对着火堆余光傻乐,露出满口大黄牙。
‘嘭~’
难民甲后脑勺挨一闷棍,怒睁着双眼倒地不起。
鲜血顺着脑袋流进泥泞,嘴里 发出‘嗬嗬’声,却无力看清下黑手的人。
“呸,银子是你等贱人能得的东西。”
尖嘴男一把抢过碎银,提起手中的棍子补几下。
等人死透了,才上手将难民甲扒个精光。
这样的事情,在这片空地上多处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