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下,看你吃什么。
没脑子的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林姝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她认定这个表哥是别有心思。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竟学会了坑自家人。
那他们留下来找人,还有什么意义。
…
“身无分文,哪来的吃食。
我们与大部队冲散了,好不容易入了城,又被赶了出来。
身上的棉衣,还是大户人家的管事,看我们可怜施舍的。”林宏义面露不喜地道。
“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们可要走了。”
“什么,你们与大部队冲散了,那不是没见着我爹他们了。”
吴有铁顿时急了,抓着林宏义的手目露凶光,像要吃人的样子。
“放手!”
林宏义见识不妙,手腕微动反抓着吴有铁的手,低吼道。
“吴有铁,你想干什么。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脑子被驴踢了吗?
还是说,你本就存心不良。
大舅二舅他们是不是被你给害了,啊!”
林宏义用力甩开吴有铁,将肩膀上的林姝放下来,用布条几下缠在背后。
“小石头,我们走,不理那些没良心的东西。”
他摸到瘪下去一半儿的包袱,紧张的心才稍缓。
当时,是真怕吴有铁没脑子地翻包袱。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使舍出包袱,也很难逃出难民圈儿。
更有可能引发难民抢劫潮,弄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最终结果必死无疑。
…
出城时,他为了让熟人好相认,才特意露出脸来。
真是大错特错。
皇帝驾崩时全国守孝,他尽职地没沾荤腥,脸色显得有些蜡黄。
还被小石头数落了几次,幸好当时没有动摇。
不然,以一张红润的脸出现在难民中,绝对会让人怀疑。
他戴上口罩和围脖,低声道。
“小石头,抱紧大哥,我们走。”
话落,林宏义迈开步子去追赶前面的人。
藏在袖中的短刃,滑落到手中。
准备随时给暴起的难民,以致命的一击。
人高马大又健壮的少年,目露凶光,看谁都像坏人。
被捆在背上的林姝,暗叹一声。
也亮出袖中的短刀,高高在上地看着周围的难民。
噘嘴瞪圆眼睛,拔下一根大哥的头发,往短刀上一划拉。
立马断为两截,令靠近的难民脚步一顿。
刚才还是和善的少年,突然显出狼性来。
他们还是少惹为妙,再说皇城根儿下惹事,只有砍头的份儿。
没见那士兵,无论白日或黑夜都在进出吗!
他们来此,求的是一口吃食和活命,而不是拿命去搏。
来此的难民,都相信朝廷不会不管他们。
...
昨日,城里传出消息,大年后就给他们分地。
不愿留下要回原籍的难民,由朝廷补发二两银子的路费。
又有一日两次施粥,难民爆躁的心顿时被安抚好。
便安心地等着分地,或补发银两返回原籍。
有吃又有地分,许多难民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当然不愿意再去抢劫,那可是真要掉人头的事儿。
他们挤在这里,只是想多了解皇城人的生活罢了。
对,他们就是想多了解皇城人。
难民找到充分的理由后,围观的心态就平和了许多。
看人时,也不再像狼崽子一样。
老是盯着别人的包袱看,竟有心情看别人的衣着。
兄弟俩不明白难民的复杂心思,再说他们也没听说安置的事儿。
…
吴有铁站在原地没动,他不明白这里有吃有地分,为啥还要离开。
皇城,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
这辈子能走到皇城,他说啥也不愿意离开。
吴有铁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北蛮子追上来时,爹只顾着带大哥逃跑。
还让他带着两个丫头片子跑路,那两个没用的丫头片子,遇事只知道哭。
他都快烦死了。
若不是他跑得快,早就成了北蛮兵的刀下亡魂。
自那以后,便一个人逃难。
为了一口吃食,与流浪狗抢过食,与难民打过架。
掏过老鼠洞,吃过白泥巴,还像狗一样被人戏耍。
“呸,什么东西!
还亲人,连一块饼子都舍不得给。
穷鬼一个还捡别人家的孩子来养,也不怕被人给嘎了。”
吴有铁看着远去的背影,骂骂咧咧个不停。
胸口猛地一痛,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般。
‘啪!’
吴有铁猛地想起一件事,林宏义能进出皇城,说明他身上有银钱。
当初,姑姑一家得的银钱最多。
以姑姑疼孩子的性子,肯定会给他们银钱傍身,更别说林宏义是长子。
表兄弟间借点儿银钱花花,不算错吧!
他要在皇城安家立业,需要的银钱不是小数目。
那只能找表哥想办法了。
吴有铁嘴角露出怪异的笑容,追着消失的人影去。
他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
随着人群离去的兄弟俩,一走出难民营便加快速度,与步行的人拉开距离。
一眼望不到头的路上,黑压压的人群分道而行。
一队是前往皇城寻求庇护的难民,一队是离开皇城讨活路的百姓。
两者都有着同样的目标,却方向不同。
彼此间互相戒备着,看谁都不顺眼。
特别是两手空空的难民,眼见着别人有车辆坐,脸色红润。
穿着厚实的棉衣,更有他们未见过的裘衣,一看就特别暖和。
自己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浑身散发着酸腐味儿。
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和老爷们的嫌弃、鄙夷,成了压倒难民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臭难民。”
娇蛮的少女,手帕半遮面瞪一眼靠近的难民。
“呵呵…呵呵!
等你向老子求饶的时候 ,看你能有多高贵。”
涂树目露淫光,臭哄哄的舌头绕唇一圈儿。
漆黑的大手,闪电般地将马车内的娇蛮少女一把扯出。
‘啊~’
突遭变故的娇蛮少女,惊恐地尖叫一声,直接吓昏过去。
当她呼吸间全是臭不可闻的各种味道时,弱弱地眼睁眼一看。
周围全是脏不拉叽的难民,还有人在扯她的衣裙。
“啊~救命啊!
臭难民……死难民,赶紧送我回去。
我爹是二品大员,他一定会要了你们的狗命!”
一只只黑手伸出,摸、掐、撕、抓…
当难民离开时,地上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