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大汉们上了,最开始的他们有些轻敌,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怀里一只手还抱着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七八个彪形大汉。然而,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这群人有吴天的命令,不能伤害断雪。这一点,驿卒也知道。
于是本是劣势,现在却变成了可以利用的条件。
噼里啪啦,在一阵短暂的交锋后,驿卒很快就知道了这群人的底细,果然如自己所料,这群人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根本不会刀法,都是靠着蛮力在挥刀。
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抱着人的狱卒巧妙的格挡和躲过大刀的劈砍,且防御中又能趁人不备的进攻,如同盘着的毒蛇一般,没有破绽但是又充满了威胁。
几十次刀光之后,五名大汉身上挂彩,躺倒在地,失去了战斗能力。
剩下的三名大汉眼睛也红了,他们意识到了,这个活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会丢掉小命的。
这里他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委托,带着地上的五个弟兄跑路。
但是这群人是吃不了这个闷亏的,他们已经上头了。
“啊啊啊!”
剩下的三个人举着刀上前,驿卒知道,他们已经不顾后果了,刚刚的方法不管用了。既然如此,已经以命相搏了,那就不能留情了,断雪这时感觉到驿卒撑着自己身体的左手的力道重了一些,近处的脸庞也紧绷着,眼睛里迸射出能让人窒息的杀气。
现在是关键时刻,断雪意识到了,她环抱的手也扣的紧了一些。
刀锋相撞的叮当声,大汉的惨叫声,利刃切肉的划拉声交杂在一起,绘成一首恐怖血腥的乐曲。
但断雪感受不到这些,在驿卒闪转腾挪时,断雪只是盯着那张稚嫩但又坚毅的脸...
事后,八个大汉全部倒下,吴天看着眼前这个恐怖血腥的场景,又看着站在众人之间的驿卒和他怀里的美人,心不由的的沉了下去。吴天没想到这个驿卒竟然如此厉害,他原本以为此事可以轻松解决,却没想到被这个小小的驿卒给破坏了计划。
吴天咬了咬牙,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他也知道,此时再继续纠缠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他狠狠地瞪了驿卒一眼,然后转身迅速离开了。
解决完所有人,驿卒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爽,好爽,生死搏斗,自是酣畅淋漓。
这时,一只小手脱离了他的脖子,小手捏着衣袖,轻轻的拭去驿卒脸上的血污和汗...
这一下,让他迅速冷静,他连忙收回左手的刀,然后双手抱住断雪,将她放下。
“姑娘,刚刚是形势所逼,实在是冒犯了姑娘。”
药效已经过了,断雪的身体也恢复了力气,她勉强站起。
“你会武功?”
“我十几岁时在一个武师下打杂,跟他学过几手。好了,姑娘,你身体应该恢复了,本来我还打算带你去驿站安歇,现在好像不用了。姑娘,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断雪沉默了。
最开始遇到驿卒的她只是想表明身份,表达感谢。谢谢他在十一年前救了自己,那晚的那个场景自己永生难忘...
如果没有地上的这些坏人打扰,当时断雪打算掀起额头的头发,露出那个印记。断雪相信,只要他看了这个印记,他就会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现在,断雪的想法不一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充斥着大脑。这是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情绪,心在断雪的身体内砰砰乱跳,脸好像如火堆烤过,莫名的发烫,她的耳朵好像能听到自己的脉搏...
要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今晚是不是就到此结束了?
断雪这样想到,于是一股私心骤然升起。
“我家在洛城,这么晚了,已经回不去了。”
断雪轻轻说道。
“不如今晚我去...”
说到这,不自信和羞涩让断雪的声音越变越小。
“我去你那吧,明早我再坐马车回家。”
“啊?”
对于眼前的女子的请求,驿卒不知所以,他感觉眼前的女子在撒谎,但是又不好意思拆穿她。
“好吧,前边不远就是我所在的驿站了,明早我去叫黎叔,让他把你送回去,你衣服上也沾着血,今晚洗一下。”
驿卒走在前面带路,断雪跟在后面...
“你知道我是谁么?”
少女问话。
“不知道。”
“你...想知道么?”
沉默,驿卒对此没有回应。
“到了,前面就是驿站了。”
他支开了话题,向前走去。
断雪看着驿卒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
两人走进驿站,驿卒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让断雪休息。他又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断雪。
“这是衣杆上的夏姐的衣服,可能有点大,你先把衣服换了吧,上面有血迹不太好。等会儿我去给你烧点热水,你可以洗个澡。今晚你就睡我的房间吧,其他人的房间都锁上了。”
“夏姐是谁?”
“我们驿站的大姐大。”
“她长的好看么?”
这句话刚从嘴边说出,断雪就后悔了,自己这是问了什么问题啊,看来尹菱那药把自己脑子烧糊涂了。
不过驿卒的回答倒是让断雪安心。
“她有丈夫,她回家了,这几天这个驿站都只有我一个人。这只有一个浴室,你的水还在烧,我洗冷水,我就先进去了。”
断雪点了点头,驿卒便带着衣服走出了房间。
此时这个房间只剩下了断雪。她环顾四周,房间虽然简单,但却整洁干净。墙壁上挂着古代武将的画像,桌子腿脚不齐,其中一只桌脚垫着一块石头,桌上摆放着一些书,都是一些兵书,如《孙子兵法》《六韬》等待,每本兵书上还有驿卒密密麻麻的注记。
在床头,一张白纸上写着一首词。字一看就是驿卒的字,词是岳武穆的词——《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四月十四,江鱼。”
其笔力遒劲,尤其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一句,字都比别的字大,看来驿卒写这首词时注入了感情...
“原来他叫江鱼。”
“姑娘,水好了,我也洗完了。”
听到这话,断雪拿着衣服走出了房间,今夜一夜无事,断雪睡在床上,驿卒江鱼睡在外面的杂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