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喜欢他么?”
即使是昏迷不醒,脑海里也只有他。
裴舟白苦笑了笑,眼中泪光欲亮,用拇指轻轻的剐蹭着她的脸颊,说:“没关系,等他死了,你迟早会忘了他。”
他抬头,看向外面,王管家还有那些仆役们均被金吾卫用刀架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来人,带林尚书回宫。”
一墙之隔的莲莲听见了,她着了急,正欲冲进去,却被身后的薛行渊一把拉住。
“放开我,小姐要被带走了!”
“陛下现在就是个疯子,你想让林府变成四年前的样子么?”
四年前……
莲莲怔住了,她怎么会忘记四年前呢?
四年前,她的家,小姐的家,偌大的林府都变成了一堆灰烬。
她是家生子,她的娘,也死在那一场屠杀中。
薛行渊说:“恐怕,所谓的内阁大臣被杀,也是陛下的一场蓄谋栽赃。“
莲莲面色一变,缓缓失了力气,手抖得厉害,不知该怎么办。
”陛下如今不会轻易对阿梨做什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给裴淮止通风报信。”
莲莲抹掉眼泪,想起一个人。
“我去找他,他应该知道裴大人在哪里。”
如今卫荆和策离被革了职,关在京都府衙里听候审问,说是听候审问,倒不如说是为了引裴淮止现身。
“府衙的这帮孙子下手可真狠……”阴暗牢狱中,卫荆浑身是血的从草堆上爬了起来,嘴里咒骂道:“往日都上赶着孝敬小爷我,如今倒好,虎落平阳被狗欺负!”
策离也啐出一口血沫,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省省力气吧,这是故意激大人现身呢。”
“你说这疯狗皇帝究竟想干什么?他不会真把咱们俩砍了吧?”
话音刚落,牢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两人登时警惕起来。
一个蒙着罩袍的人缓缓出现,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卫荆挣扎着起身,扶着潮湿的墙壁,嗤笑道:“你们这帮狗东西,又来做什么?”
那人忽然开口,是清脆的女声。
“卫荆,是我。”
倒在草堆上喘息的策离听见这道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莲莲褪下黑色罩袍的帽子,露出面容,在阴暗潮湿的牢狱里是格格不入。
卫荆眼睛亮了,用脚踹了踹躺在地上的策离说道:“别装死了,是莲莲姑娘!”
莲莲向下看去,这才看清身受重伤的策离,心下一惊。
“莲莲?!”策离挣扎着坐起身,朝牢门外看去,只见莲莲提着食盒,身后还跟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是薛行渊。
“快,快把牢门打开!”狱卒一看来人,立刻点头哈腰地打开了牢门,他可不敢得罪这位薛大将军。
莲莲快步走到牢房里,打开食盒,端出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策离。
“你们先吃点东西吧。”
“莲莲姑娘,外面现在如何了?”策离接过粥,却顾不上吃,焦急地问道。
莲莲摇摇头,眼眶一红,哽咽道:“小姐她……小姐她被陛下带走了。”
“什么?!”策离和卫荆脸色一变,齐声惊呼。
“陛下他……陛下他带病冲进林府,趁小姐昏迷将她带走,我……得薛将军相助,才得以逃出来,见到你们……”莲莲捂住嘴,泣不成声。
策离嗤笑一声,“大人说的没错,他还真是个疯子。”
“他早就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卫荆咬牙切齿道,“策离,你快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啊!”
策离思虑着,缓缓说:“莲莲,你快去城外三十里,落霞谷,那里有一处温泉庄子,你告诉看守的人,就说急着见大人,会有人帮你的。”
“落霞谷?”卫荆一怔,不明所以,“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地方?”
策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自然不会知道,那里住着的,都是蓬莱国残存下来的子民。
多年前,之前计划起兵之时,这些蓬莱子民蛰就伏在京都周围,形成了一条互有关联的通联线、情报网。
莲莲微微迟疑,说道:“可如今我也是躲躲藏藏,如何出城?”
策离一怔,是啊,裴舟白一定也在找寻莲莲,因为她是林挽朝最亲近的婢女,不见了踪影一定有问题。
“我去。”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
薛行渊从门外走进来,神色沉重,“我可以随意出城,我去寻裴淮止,保住他,更保住救阿梨的药。”
莲莲抿了抿唇,大抵也没想到,事到如今,最能帮他们的,会是薛行渊。
“多谢……薛将军。”
*
皇宫,金銮殿。
裴舟白坐在榻边,握着林挽朝的手,底下的太医们跪成一排,瑟瑟发抖。
“如何了?”
为首的太医急忙开口:“回陛下,林姑娘这是心热之症,寻常药草只能暂时压制,可始终还是不能根治……”
没说完,他便瞧见了裴舟白愈发阴沉的面容,吓得急忙将头扣了下来,磕在地上,抖如糠筛。
\"陛下饶命,奴才知错了!\"
林挽朝的脸色越发苍白,眉毛蹙起,似乎正经历着剧烈的痛苦。
裴舟白抓着床沿的手微微用力,说:\"想办法,治不好,你们就去下面等着吧,\"
“微臣遵命,定当竭尽全力!”
太医连滚带爬,退出寝殿。
\"挽朝,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挽朝咳了起来,许久才费力睁开眼睛口中干渴欲裂。
裴舟白顿时慌乱了,急忙拿过茶盏给她喂水。
“你……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温柔又沙哑的男声,却不是裴淮止。
林挽朝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一张俊美却苍白的病态面容映入眼帘。
裴舟白,怎么会是他?
林挽朝下意识的抗拒和警惕。
“陛下……”林挽朝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
“别动,”裴舟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痴缠又温柔,“太医去寻治你的法子了,别怕。”
他的手冰冷刺骨,像毒蛇一般,让林挽朝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皱起眉,用尽所有力气挥开他的手,“你到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