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暴和方平得知李为顺保外就医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治安官，知道这种黑社会组织，手下将罪行全部扛下来力保老大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不过只要有心追查，一查到底，顶罪的人再有能耐也扛不住。
    然而坏就坏在案件已经被李伯达定了性。
    杨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憋屈。
    自己一个堂堂常务副署长，想办郜明华的外甥竟然会如此吃力。
    如果换成郜明华和郜明远又该是什么结果？
    杨暴找到柯震的办公室，瞪着眼睛问道：“你甘心就这么结案，甘心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柯震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杨署，您知道我只是个副支队长，人微言轻。”
    “其实我也很同情受害者，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我硬要坚持，这个案子只会移交给其他人办理……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
    ……
    杨暴打了个电话将情况告诉方正。
    方正心里清楚就算坐实了李为顺的罪行，也没太大作用。
    想撬开他的嘴将郜明华拉下水无异于天方夜谭。
    郜明华将黑色产业全部挂在了其他人名下，行事滴水不漏，想抓他的把柄非常困难。
    这条路势必很难走通，不过方正还有别的办法。
    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直接杀了郜明华。
    可是杀他简单，他手上的资产又该怎么处理？
    郜明华的资产里面有一部分是受害人的资产。
    就算灭掉郜氏兄弟满门，只要他们的罪行没有揭露出来，这些资产也不可能回到受害者手上。
    想到这里，方正打了个内线电话给朱老六，吩咐道：
    “发动所有眼线，摸清郜明华和郜明远的行踪。”
    方正挂断电话后感觉有点不耐烦。
    大不了先弄死郜明华，资产的事回头在郜明远头上再想办法。
    没过多久，白露又打来了电话。
    “你把视频传我一份，我要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媒体。”
    “嗯，我拷贝一份给你，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
    ……
    今天是世成地产两笔贷款同时到期的日子。
    张世成这些天被五里河的钉子户搅的心力交瘁。
    五里河项目是世成地产发展规划的重中之重。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结果一夜之间不知从哪冒出了5个钉子户。
    还他妈的东西南北中各有一家。
    从哪个角度都没办法动迁。
    就算改规划都改不了。
    解决不了这5个钉子户，世成地产耗费巨资拿下的项目就要黄。
    一般的钉子户张世成有一千种方法应对。
    可是经过调查，这5家钉子户是一家名为地星安保，实则名为杀身会的黑社会组织。
    而黑组织老大正是和他仇恨不共戴天的方正。
    对方势力很大，就连攻无不克的李大巴都被打断了一只手，吓的连夜跑路。
    捅到治安署也没用，这是阳谋，属于民事纠纷。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可是软的也不行，这些人摆明了就是要敲诈勒索，开口就是一个亿的天文数字。
    一家一千万，张世成说不定咬咬牙也就认了，一个亿那就完全是天方夜谭了。
    世成地产遇到难缠钉子户的消息不胫而走，产生的负面影响已经不局限于五里河项目本身。
    已经影响到了世成地产的信用评级和融资能力。
    房地产是高负债、高杠杆行业。
    世成地产的资产不少，现金流却不多。
    张世成眼光很敏锐，前两年就预感到了大夏国房产市场未来将有一波利好。
    所以提前囤了一批土地坐等升值，结果就是导致公司造血能力严重不足，这是世成地产的最大弊端。
    张世成开着自己的劳斯莱斯赶往清河银行办理还贷周转手续。
    他和董事长艾文宏相识多年，关系匪浅，这种手续轻车熟路，签个字走个流程就行了。
    他在艾文宏办公室见到了资金出借方，是两个省城西林口音的男人。
    一个30左右，穿着黑色燕尾服西装，脸色略显苍白的是出资老板李总，一个40出头的是会计师兼评估师冯会计。
    出资方是西林来的老板，张世成并不意外。
    清河能一次性拿的出8700万现金的人并不多。
    前几次的出借方也大多是西林人。
    8700万抵押20%股份，这是以往的惯例。
    不过当张世成准备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却发现质押标的这一栏不是20%，而是35%股份。
    借款期限同样是三天，三天还不上款，股份就要无条件转移。
    张世成对于期限没有异议，对于抵押价格却有异议，当即放下签字笔，皱眉问道：“艾董，怎么这一次要这么多抵押股份？”
    艾文宏苦笑道：“世成地产在五里河项目受阻，动迁进程遥遥无期，这件事在业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肯定会影响到世成的股份估价。”
    张世成知道这是事实，但是让他抵押35%的股份却还是不太甘心。
    纠结间，冯会计忽然拿出一本资料说道：“张董您好，根据成本法、市场法、收益法，结合过去交易实践、盈利分析……我们对贵公司的股份价格作了详尽的评估，这是评估报告…”
    张世成听的头疼，摆了摆手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一句话，用20%股份质押行不行？”
    “不行。”李总拂袖就要走，态度非常强硬。
    “李总，您先等一下。”
    艾文宏当起了和事佬，先是拦住李总，然后对张世成附耳劝道：
    “张董，世成地产不比以前，愿意出资的人很少，我好不容易才联系到李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再说股份多少只是走个形式，等过两天贷款下来了，股份不还是你的吗？”
    张世成迅速在心中衡量得失。
    如果自己自筹8700万，顶多只能筹到高利息短期资金，但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得罪艾文宏。
    到时候艾文宏一生气抽掉续贷资金，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他犹豫了好久，咬着牙叮嘱道：“艾董我答应他，续贷您可得帮我盯着，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艾文宏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吧，贷审会已经开过了，续贷资金最迟后天就能下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不相信我吗？”
    张世成咬着牙签完字，然后和出资人李总一起去公证处办理股权质押手续。
    等手续办完后又闷闷不乐的赶到了另一家银行。
    这家出资人开口要20%的股份，不过张世成已经抵押了35%，手上只有最后的18%。
    好在刘行长帮着说情，对方终于松口。
    办好全部手续，张世成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边酒店里，方正也松了一口气，举着酒杯说道：
    “李总，艾董，刘行长，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们了。”
    “方先生您太客气了。”斧头帮帮主李琛摇晃着红酒杯客气道。
    灯光透过红酒杯照射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显示出一坨诡异的酡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