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安全起见,林哲让南兴派二千厢军护送,直至出了两路地界才让二千厢军返回,接下来的路应该好走了。
毕竟离多事之地远了,但人算不如天算,林哲他们刚和厢军分手便被数目不详的黑衣人盯上了。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且人数众多,他们从后面包抄过来,显然是不想让林哲他们后退去找那二千厢军,林哲他们只能快速往前冲。
不妙的是前头也出现了大量的黑衣人,等于说这些黑衣人完成了对林哲他们的合围,林哲他们只有杀出去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卫立令高艺的二百禁军打头阵向前冲,另一百禁军断后。
高艺对此很有意见,这不是让我的人送死吗?怎么能这么干?
卫立骂了高艺几句。
“高虞侯,你少废话,你的人不冲难道让大人的贴身护卫冲?大人的贴身护卫是贴身保护大人的,你的禁军本就是冲锋陷阵的,两者能一样吗?”
高艺很想还嘴,奈于林哲的面子没还,但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服, 很快三百禁军损失殆尽,黑衣人却越来越多,这三百禁军不堪一击,
卫立的二百护卫不得不出手了,他们先是用弓弩向黑衣人放箭,而后是连波冲击,在损失不少护卫后总算撕开了一个口子。
卫立赶紧领着林哲策马而去,黑衣人则死死的咬了上去,跑了没多远便被黑衣人追上了,卫兵只得领着为数不多的护卫阻击黑衣人。
林哲不敢停留,一路策马不知跑了有多远,总之听不到任何嘈杂声了才停下辨别一下方向。
说实在的,林哲这会真不知道怎样辨别方向,这地方什么标识没有,林哲也从来没来过,就在林哲努力分辨方向之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是高艺,这小子溜的蛮快嘛。
林哲扫了一眼四周,问高艺。
“高虞侯,这是哪?哪边是南下的路?”
高艺一脸的不屑,慢慢答道:“林大人,你还问这个干什么?有用么?你现在即便晓得路,你还能逃了么?”
高艺这口气有点不对,是吃错药了吗?
林哲很是不满,小斥道:“高虞侯,怎么不能逃?在这随便可逃。”
“一个将死之人还跑什么?那么多人想杀你,你不如成全他们算了。”
高艺不但对林哲没了称呼,反而朝林哲拔出了快刀。
这就有点危险了,高艺做出这等行为等于是说他被人收买要杀林哲,林哲却一点不怕。
“你是不是也想杀林某?不知是哪位猪头请你杀林某?”
林哲同样没称呼高艺,林哲只是有点好奇怪,究竟是谁请了这位虞侯来杀他。
高艺一脸惨笑。“没谁来请,你这么位高权重,即便有人请也没人敢接这活,说句心酸的话,我这么干其实也是被逼的,有人绑了我全家,要求我在你返京之前杀了你,否则我一家老小都得死。”
林哲这下明白了,原来高艺是被逼的,可即便被逼也不能杀人呀,还是杀钦差这罪就更重了,搞不好会被抄家灭族的。
林哲不由提醒道:“杀钦差是重罪,不但你跑不了,你的家人跟族人也跑不了。”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都要死了还管这些干嘛,况且人家打了保证,只要我杀了你,不但会放了我的家人,也会将我的罪名洗掉。”
高艺似乎比较相信那些人。
林哲忍不住要泼冷水。
“你就这么信任他们吗?你不担心他们言而无信过河拆桥吗?”
高艺听不进林哲说的。
“如果我不杀你,我的家人必死无疑,可要是我杀了你,我的家人就未必会死了,因此我必须杀你来换我家人生存下去的机会,关于要不要杀你的问题,这几日我己想好了,你不要再多讲了。”
高艺的话甚是坚定,林哲却没有一点慌张,继续打压高艺。
“就凭你未必杀的了林某,林某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不是任你宰割的,你要是不信尽管来试一试。”
林哲这个时候还在贬损高艺,高艺有点恼羞成怒,高艺没有再说什么,挥刀过来便准备杀林哲了。
林哲假意后退,实则将左手对准了高艺,就在高艺挥刀杀过来之时,只听嗖嗖几声,从林哲左手衣袖中飞出了三支晌箭,把高艺射趴下了。
高艺想动,可射在他脖子正中的那支亮箭实在是厉害,让高艺痛的根本无法动弹,高艺很是不明白,他怎么倒了。
林哲瞟了一眼地上的高艺。
“你这又是何苦,你宁愿相信那些坏人也不愿意相信林某,现在是不是很惨?不光自己的命保不住了,家人的命也没了。”
林哲这个时候还在说风凉话,高艺气的直吐血,痛苦的看着林哲,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高艺可能想在死前弄明白一件事,他怎么就阴沟里翻船了?他是被什么东西干翻的?
林哲才没兴趣解释这些,料定高艺活不久后,林哲便重新调整好坐姿策马慢行了。
林哲此刻迫切需要找到人家把南下的路和此地是什么地方弄清楚,再就是找一个可靠的落脚点。
毕竟天快黑了,又是天寒地冻的,不找一个温暖的落脚点,晚上会冻出问题。
林哲越想找到人家,偏这一路上就是没有,眼看天开始黑了,再不找到今晚怕是要露宿荒野了,最惨的是林哲身上没有吃的东西,又冷又饿能捱到明日吗?
或许是老天也会可怜人,天完全黑了之后,林哲猛然发现前边不远处有微弱的亮光,有亮光就说明有人,有人家就好办了。
林哲有点小高兴,赶忙骑马过去瞧瞧,到跟前一看,还真有一栋带院落的房子矗立在这,只是天黑看不清楚,但林哲感觉这房子靠谱。
林哲放心的四下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危险,便上前叫门了。
敲了有蛮久,大门才开了一尺多宽,一个举油灯的老汉出现在林哲的面前。
林哲正想开口问老汉,没想到老汉先问了:“喂,你找谁?”
林哲见老汉先问他,忙答道:“老人家,林某不找人,林某想找点吃的,顺便借宿一宿。”
“不找人?那你来干什么?”
老汉有点恼火,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这把林哲搞傻眼了,这老汉怎么这么野蛮,关门关的这么快,不找人就不能来敲门吗?
也不用脑想一想,这么冷的天来敲你的门,人家肯定是遇到难处了,你以后就没个难处么?
林哲想着这个老汉就觉得窝火,于是抬手又敲起门来,可这门一旦关上,任林哲怎么敲都敲不开了。
林哲有点泄气,他正想换只手敲,大门滋溜一声又开了,这一次出现在林哲面前的是一位小娘子。
“你干嘛总敲我们家门?”
小娘子开门后第一句便是气呼呼质问林哲,似乎是林哲扰了她的清梦,她恼火的很。
林哲勉强拼凑起一张笑脸。
“小娘子,此地前不巴村后不巴店,请问这里哪能弄到吃的?”
“你要找吃的?我家就有一点。”
小娘子这会借着油灯把林哲看了个仔细,态度发生了改变。
林哲见小娘子态度有所变化,有点得寸进尺了。
“小娘子,能不能弄点吃的,最好再让林某借宿一晚,这些林某都可以付钱的。”
“你从哪来?准备去哪?”
小娘子还是有点警觉,她虽然觉得林哲可能不是坏人,不过她照例要问一声。
林哲直接略过从哪来,只答了去哪。
“小娘子,林某准备去东京汴梁城,这里是哪?”
“这里是云台山区,离东京汴梁城蛮远的,你去东京汴梁城干嘛?”
小娘子一听林哲要去的是东京汴梁城,马上来了兴趣。
林哲随口答了一句。
“小娘子,林某赴京赶考,不想迷路了。”
林哲也是胡说,京城的常科考试早就结束了,不过林哲不怕,因为没几个人晓得这个常科考试。
小娘子果然不懂,她这会的态度完全变了。
“既是赶考的,那快请进,我家虽不甚宽敞,让你住一晚也是可以的。”
小娘子讲这话林哲爱听,林哲以为他今晚有救了,却不想被闻声而来的老汉拒绝了。
“万万不可,此人来历不明,这么冷的天独自一人行走在这鸟不拉屎的穷山区,本身就很有问题,你切不可心慈手软放贼进屋。”
老汉居然把林哲比作贼,这比方比大了。
林哲赶紧解释。
“老人家,林某不是贼,林某是赴京赶考的书生,林某第一次出远门,路况不熟在这迷路了。”
老汉不听林哲的解释,执意要小娘子关门,小娘子一时有点为难。
林哲真是没办法,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老人家,你这可能是贼窝,故此你特别怕别人进去,再者如果林某是贼人的话早杀进去了,哪里会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
林哲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小娘子于是劝说起老汉来了,最后老汉不得不妥协让林哲进屋。
林哲进去之后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为了安全起见,屋内不要点灯,他刚才就是顺着亮光过来,如果有强人路过这,看到这有亮光肯定会杀过来。
小娘子初听林哲的话觉得有点道理,可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了,因为她家在这己经好几年了,晚上一直有点灯也没见什么强人来过,再说这里人迹罕至,哪来的强人。
林哲一边抓紧时间用膳,一边反驳小娘子,以前没发生不代表现在不会发生,以前人迹罕至不代表现在人迹罕至,万一抢人顺着亮光来了,那就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了。
小娘子虽觉林哲心思是好的,可她还是觉得不好,因为晚上不点油灯的话太不方便了,啥也看不到,啥也做不了。
林哲则表示你方便了,那强人也方便了,你若不方便,那强人也不会方便,一些个事情就该放白天做,晚上就不要干了。
住在荒山野岭本来就该谨慎一点,如果不谨慎真的会出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哲话还没讲完就听到有人在重重的击门,紧接便传来很大的喧哗声,似有人破门而入了。
林哲听到外头传来这么大动静,就知道情况不妙,他从窗口往院中望去,只见有好几个黑影己冲到院里了,刚刚从房中出来的老汉似乎想厉声阻止他们,一句话没说完便被砍倒了,这些黑影完全不讲武德。
小娘子看到这里人己吓傻了,她不明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一直风平浪静啥事没有,为什么今日让一位赴京赶考的书生进来便会有强人到访,小娘子委实想不通。
林哲看情况紧急,问小娘子。
“你这有后门不?”
小娘子没反应,林哲追问了一句,她才答道:“没有后门,后头只能翻墙出去。”
只能翻墙?林哲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晕了,这么冷的天哪翻的动墙,看来只能硬闯出去了。
可是现在林哲手里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早知道这样就该拿高艺手里的那把快刀,只不过林哲当时觉得晦气没拿。
这几个黑影放倒老汉后一点不耽搁,放倒便朝屋内闯了进来。
林哲借着月光偷瞄了一下,发现这些黑影跟今日追杀他的黑衣人在衣着方面很相似,没有意外的话,这些黑影就是那些黑衣人,他们沿路搜索过来,看到此处有亮光自然要杀过来。
林哲算了一下这些人一共五个,人虽然不多,但林哲手无缚鸡之力,对付这五个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还真有点力不从心。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林哲咋舌了,因为小娘子隆重上场了。
小娘子先是乘林哲观望之际加了一些行头,而后她便操起大砍刀冲了出去,林哲在那一刻还有点发愣,小娘子这么猛,还没士别三日怎么就要刮目相看了。
就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声,这惨叫声叫的人瘆得慌,林哲赶紧出去查看,只见那些黑影全倒在地上,独小娘子手持砍刀站在那察看地上倒着的老汉。
这真是漂亮的五杀!怪不得敢住在荒郊野岭,一般人哪是她的对手。
林哲正想夸赞一下小娘子,大门那忽地又有黑影闪过,小娘子眼尖,看到后便杀了过去。
林哲知道这不能待了,赶紧去牵马,而后是小心的出了大门,外头的情况一点不乐观,开阔的雪地里至少站了几十名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胸有成竹,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而在小娘子的周围又歪七歪八倒了好几个人,大概是小娘子冲出门以后的成果。
小娘子以一己之力扛住了这么多黑衣人,比高艺带的那三百禁军强多了,而那些黑衣人之所以停下了进攻,也可能是惧怕小娘子的缘故。
林哲看到这忙对小娘子说:“小娘子,他们人多,咱们撤走算了。”
小娘子反问道:“书生,你这是从哪惹来的麻烦,这么多人等着杀你,你没个说明吗?”
说明?什么说明?林哲见小娘子怀疑他,他当然不会认账。
“小娘子,这些人可不是林某招惹来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打家劫舍的惯犯,林某和他们没有关系,你不能扯到林某头上。”
小娘子见林哲不认账,也没再讲什么,只见她右手持刀左手拿着弓弩,这架势硬是唬住了眼前的这些黑衣人。
林哲再次给出了建议。
“小娘子,黑衣人好像越来越多,咱们能撤还是撤吧,别等他们围了咱们,咱们想走却走不了啦。”
小娘子不为所动,她似乎有点生林哲的气。
林哲抖然上马,然后来拖小娘子,这个小娘子这么能打,跟着小娘子安全感满满。
小娘子有点不好意思,可能她没这方面的经验,不过她半推半就之下还是上了马。
黑衣人这边有点乱了,他们大概没想到这两人骑马要逃了,有点闹心的是黑衣人这边没有马,他们追不上林哲他们。
小娘子马是上了,可她并未完全原谅林哲,她在刻意躲着林哲,只是在一匹马上怎么躲都躲不过,他俩的身体怎么都有接触。
林哲有些得意,毕竟劫后余生挺不容易的,还有这么能打的小娘子挨着,美好的人生也不过如此。
“小娘子,这是去东京汴梁城的路吗?可别走错了。”
林哲提醒道。
“书生,你别总惦记东京汴梁城,我家都没了,你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吗?”
小娘子余怒未消。
林哲一听这话就知小娘子有脾气,忙问道:“小娘子,那位老人家是你什么人?”
“书生,你关心这个干什么?他连命都丢了,你却漠不关心,简单告诉你,他虽然只是我家请的管事,但我们都把他当一家人。”
“小娘子,恕林某冒昧问一句,你家里其他人呢?他们好像没在这。”
“书生,我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不行么?”
小娘子没好气的答道。
“小娘子,你别生气嘛,林某也是关心你。”
林哲见小娘子还有脾气,他赶忙安慰道。
“书生,现在想想你很不简单,你绝对不是赴京赶考,那些黑衣人为啥冲你来,你能老实说一下吗?”小娘子又开始质疑林哲这个人了。
林哲对此自然要解释一番。
“小娘子,林某就是赴京赶考的穷书生,这一点毋庸置疑,倒是你令人惊讶,一个小娘子居然能抵住这么多黑衣人的进攻,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书生,我无话可说,也用不着向你解释。”
小娘子见林哲不讲真话,她也懒得讲真话。
林哲也不在乎小娘子讲不讲真话,因为无论小娘子讲与不讲都不影响她是个好人。
“小娘子,那林某再问一句,现在我们正去哪?是朝东京汴梁城的方向去的么?”
小娘子勉强点了点头。
“书生,当然是朝东京汴梁城的方向,不过今晚还得找客店休息一下,人不休息没事,这马跑久了必须要休息,马要是不休息会出大问题。”
“小娘子,那咱们去哪休息?”
“书生,前面不远处有小镇,不过不安全,因为那些黑衣人追上来就会对小镇展开一轮搜查,把睡梦中的你抓走了,那就不好玩了。”
“小娘子,那咋办?不能让他们抓走。”
林哲故意装出很担心。
“书生,这个简单,只要咱偏离去东京汴梁城路就行了,咱可以去小镇左边的安家庄,那离小镇只有十里路,在安家庄休息是最好的。”
“这样甚好,小娘子,你太聪明了。”
林哲不由夸起小娘子来。
“书生,你这么说是不是承认黑衣人是为你而来的?一般打家劫舍的强人根本不会追着来。”
小娘子再次对林哲提出了质疑。
林哲仍是不慌不忙。
“小娘子,你也说了一般的打家劫舍不会追来,那说明还有极少数傻呼呼的强人会追来,那他们为啥追呢?还不是因为小娘子你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不追你,那追谁?”
林哲就是不承认黑衣人是为他而来。
小娘子听了林哲这赖皮话也不能把林哲怎么地,刚好安家庄到了,小娘子于是叫林哲放手,都搂这么久了,不腻吗?
林哲这才松开手。
“小娘子,这也是没有办法,马背上如此颠簸,不拉着点很容易摔下去。”
小娘子装作没听到,一个箭步便先下了马,林哲跟着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