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不断下降的过程中,妃英理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明明时间极为短暂,却让她仿佛将这一生都在眼前快速地回顾了一遍。
爸爸、妈妈、……小兰、有希子、……毛利小五郎……粟山绿……一副副熟悉的面孔在她眼前飞速划过。
最后定格在一张俊逸温润的笑脸上。
“羽生……”妃英理无声地喃喃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最后会看见羽生楠的脸,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就在妃英理彻底放弃挣扎,任由自己的身体落入漆黑的海底的时候,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疾速向她冲来。
“又是幻觉……”
她缓缓闭上了越来越沉重的双眼。
但下一刻,她再次猛地张开。
“咕咚!”
羽生楠及时赶到了妃英理的身前,直接捧起她已经没了血色的俏脸,毫不犹豫地将口中的空气全部渡了过去。
他早在妃英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为了避免尴尬的局面,故意装睡。
后面等她离开房间,他在洗手间发现被遗落下来的防护罩小球后,就第一时间跟了上来,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噜……”
妃英理痴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任由羽生楠渡完空气后,拉着自己奋力向海面冲去。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太阳终于走完自己上班的路途,高高地悬挂于海面之上。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羽生楠紧紧抱着妃英理,快速游向岸边。
“没事的,没事的,英理阿姨你镇定一点,有我在,没事的。”
羽生楠一边安慰,一边把妃英理平放在沙滩上,目光锁定在她手腕上两颗深深的海蛇牙印。
不带丝毫犹豫,他低头捧起手腕,用力吸起了蛇毒。
“羽生,不要,你也会中毒的!”
恢复了一点意识的妃英理,看到羽生楠的动作,下意识地就要挣开手。
海蛇的毒素是剧毒,哪怕经过口腔也极有可能会被感染。
她不想因为自己鲁莽的行为,而让羽生楠也陷入危险之中。
但羽生楠却紧紧握住妃英理的手腕,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他一边吸着蛇毒,一边温柔且坚定地说道:“英理阿姨,别乱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不管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妃英理听到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微微泛红。她不再挣扎,静静地看着羽生楠为自己吸蛇毒,心中满是感动与愧疚。
吸了一会儿后,羽生楠吐出一口带着黑色毒素的血水,然后继续专注地为妃英理处理伤口,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身旁的沙滩已经被黑色的毒血逐渐侵蚀,变得一片狼藉。
随着从伤口里吸出来的都是鲜艳的红色血液后,羽生楠这才轻轻地放下了妃英理的手腕,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道:“英理阿姨,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妃英理看着羽生楠如阳光般的笑容,痴迷道,“羽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因为我绝对不能看着你有事,英理……”
羽生楠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一个踉跄,毫无预兆地跌到了妃英理的腰间。
妃英理心中一惊,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抱着羽生楠的脑袋,焦急道:“羽生,羽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羽生楠?”
“我……可能也中毒了……”
羽生楠努力保持清醒,但眼前却是阵阵发黑,视线越来越模糊。
从口腔进入体内的海蛇毒好像爆发得更加迅速。
妃英理的泪水瞬间涌出,她紧紧地抱着羽生楠,仿佛害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不,你不会有事的,羽生,你一定要坚持住!”
“英理阿姨……别哭…哭了就不美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羽生楠在她怀里挤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但他越是这样,妃英理眼中的泪水就越多,止不住的往下流。
“羽生,你不要说话了,保存体力。”
妃英理声音颤抖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紧紧抱着羽生楠,眼神焦急地不停观望着四周,但由于这是私人海滩,周边根本没有一个游客的身影。
而且他们此次是来游泳的,所以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想报警求助都没办法实现。
“英理阿姨,把这个拿上……”
感受着身体已经接近昏迷的边缘,羽生楠手艰难地一挥,将一枚不死图腾递了过去。
看着妃英理流着泪,乖乖把图腾挂到颈间,羽生楠也是满意地一笑,不再坚持,缓缓闭上了双眼,陷入黑暗之中。
“羽生!”
妃英理惊恐地呼喊着羽生楠的名字,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希望他能再次睁开眼睛。
然而,羽生楠却毫无反应,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
妃英理的心沉入了谷底,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自己一时的鲁莽惹的祸,居然让这个善良的孩子来替自己背负。
这孩子还有着大好的前程啊!
想到这里,妃英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从沙滩上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直接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呼叫救援人员,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扶起羽生楠沉重的身体,想要背着他一起前行。
因为刚才他说了:会一直陪着她的。
但没走几步,海蛇的余毒也在她的体内爆发了,妃英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沙滩上狠狠摔去,两人一同重重地跌在了一起。
在即将闭眼的最后一刻,她伸手握住了羽生楠的手。
这样也算是一直在一起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沙滩上的两人都彻底失去意识后,一道透明的防护罩悄无声息的从羽生楠身下缓缓升起,将两人周边方圆十米的范围,全部严严实实地笼罩了起来。
一把火红的折扇从虚空之中悄然浮现,立在羽生楠的上方,缓缓展开了扇面,白色的扇面上,一朵朵小火苗正在不停地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