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扣诺哇自由哒!
作者:骡子骑马还背磨   云想之端最新章节     
    赫莉娅把家搬到了一楼,吃喝没有拉撒全在一楼搞定,就连睡觉都是抱了床被子铺在地板上对付着睡一会儿。
    虽然赫莉娅一开始有过让沃特西塞教自己魔法的心思,但一直都没能说出口,没想到趁着拆魔法阵这个时机实现了。沃特西塞一边教她分辨魔法阵内的魔法术式,一边告诉她可以用什么魔法作抵消。
    人人都惧怕战争,认为战争之神就是暴虐的象征,可在赫莉娅心里,祂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很有耐心,也很细心,甚至比教自己上古语的约里夫还要好。
    “用以衔接的楔子魔法,一头连着防御魔法,一头连着禁锢魔法,该怎么解决?”沃特西塞发问。
    “先判断两头魔法的强度高低。”赫莉娅在沃特西塞的教导下已经颇有经验了,她释放出一丁点魔力感知着两个魔法的强度,“防御魔法要强于禁锢魔法。”
    确认完后她翻开放在一边的本子,上面记的全都是这些天沃特西塞教给她的魔法术式,她翻找了片刻,找到了消解禁锢魔法的魔法。
    “先从较弱的一头入手,用魔法消解掉,而后再补上一个与之威力相当的别的魔法。”
    “嗯……用增幅魔法吧。”
    她抹除掉了原先的魔法痕迹,而后用自己的魔力补上了一个新的,以免破坏了魔法阵内原本的平衡而导致魔法术式之间的对冲碰撞。
    说是拆其实不准确,应该叫拆西墙补东墙,拆了原来设计者的,然后补上自己的。
    而为了避免后补上的魔法术式与原来的术式相冲撞,赫莉娅选的魔法基本上都是不具备太强攻击性且兼容性较强的魔法,比如楔子魔法,增幅或削弱的魔法,在魔法的效力上做手脚,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排斥。
    又拆完一圈,赫莉娅累得头昏眼花,往旁边一倒栽进铺在一旁的被子上,闭上眼缓了片刻。
    现在真的是没日没夜地在学习,她对于咒语文字一类不算敏感,所以很难在短时间内记得住。
    加之那魔法阵实在是复杂,密密麻麻好几十圈,各种魔法术式勾连在一块,她眼睛都快看瞎了。
    “没剩很多了,保守估计还要三天就能出去了。”沃特西塞安慰道。
    赫莉娅在魔法上的确有天赋,但她的记忆力不算太好,总是记不住分不清各种魔法术式的具体纹样,有时候总搞混。
    碰上不懂的会主动问,也乐于尝试,笔记记得很认真,也虚心接受批评,至少在沃特西塞这里,她是个好学生。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着有些不安,感觉外头发生了大事。”自打那天她发现自己的食物来源断了后,她就一直隐隐不安,晚上睡觉也会莫名其妙地惊醒,但却也没做梦。
    “担心的话就尽早出去看看吧。”沃特西塞道,祂并不擅长开导安慰别人。
    赫莉娅又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道:“再休息一分钟,一分钟后我就起来。”
    或许是因为疲惫感一直没能及时消解堆积了起来,赫莉娅越到后面效率越低,她的确很想要出去,但无奈实在打不起精神来,拆魔法阵很费魔力,同时也费脑力,她休息不够,撑不住。
    三天过去,当仅剩最后一圈时,赫莉娅发烧了,脑袋烫得都要冒烟了,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她强撑着从地铺爬起来,摇晃着要往楼上走,打算搞点凉水来降降温,但却摔倒在了楼梯上,脑袋往石阶上一磕,登时破了个口子来,血哗哗往外流。
    发烧加上失血,她快昏厥过去了,但她知道要是真闭上眼,自己一个人困在这鸟不拉屎没人管的地方,怕是真会死,所以咬着牙硬是挺着爬到了澡池,扒拉了一条毛巾沾了水,围着自己脑袋缠了一圈。
    “不该这么着急的,你现在病了我却一点也帮不到你。”沃特西塞见她难受得一直在哼哼唧唧,多少有些担心。
    “嗯……没事……没事哒……没事哒……”赫莉娅迷糊着回了话,身体靠在墙边,脑袋耷拉着,眼睫低垂,瞧着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你身体太烫了,得赶紧降温先,泡个温水澡或许会好一点。”沃特西塞建议道。
    “嗯……好……”赫莉娅攒了会儿力气,将魔力注入澡池中间那个出水的魔法阵,并用自己的魔力将水加热到合适的温度,慢吞吞地脱了衣服,泡进了水里。
    “不要睡着了,跟我说一会儿话吧。”沃特西塞道。
    “嗯……亚父……”赫莉娅应了声,但感觉脑袋很沉,而且热得厉害,她就缓缓沉了下去,把自己的脑袋也泡进水里。
    “赫莉娅!快起来!”沃特西塞怕她淹死,赶忙叫道。
    赫莉娅这才不情不愿地从水里冒出头来,有些不清醒地盯着浮在水面上的自己的红色长发发呆。
    “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要去哪里?”沃特西塞主动提出话题来,祂刻意说话大声了些,就是为了让赫莉娅尽可能地保持清醒。
    “要看我在哪先……如果离萨特德近……我可能要回去找契柯他们,让他们带我回皇宫……”赫莉娅对这个话题有反应,沉闷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
    “或者去艾尔曼找老师或院长去,叫他们帮我联系父亲……”
    “不打算报复回去吗?”沃特西塞又问。
    “现在……打不过……等以后……我会亲手报仇……”赫莉娅喃喃道。
    不管是星期七还是霍克,都远不是她现在能正面对上的敌人,她现在孤身一人,且不知霍克是如何对外编造她消失半年的理由的,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先。
    “嗯,等你出去了,我送你一个礼物,权当是奖励你了。”沃特西塞哄道。
    “送的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吗……”赫莉娅对这个有点兴趣,明显打起一些精神来。
    “是个你现在没有的,且一直挂念着的东西。”沃特西塞道。
    赫莉娅认真想了想,却想不到,“那范围太广了……我有好多没有但想要的东西呢……”
    “你现在脑袋上破了个口子,得赶紧止血,不然怕是会失血过多昏迷。”沃特西塞注意到澡池里漫开的血色,提醒道,“找个干净的布包扎一下。”
    绑在脑袋上的毛巾都染成红色了,赫莉娅解开毛巾,摸了摸额角,碰到伤口时疼得抽了一口气,血混着水流进她眼睛,她猛地闭上,刺激得她清醒过来。
    她盲人摸象一样地摸到放在边儿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然后用毛巾按在伤口上,虽然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反倒让她神智清明起来。
    她加热了澡池里的水,滚烫的水浸润着她的身体,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爽地张开,热蒸汽蒸得她出了一身的汗,她感觉舒服些许了。
    等到她从澡池出来,温度已经降下去好多了,但并没有完全退烧。脑袋上的伤口被她简单处理了一下,她对着镜子看自己,感觉自己包扎的手法不行,现在变得像阿拉伯人。
    她又坐回到一楼的魔法阵那,准备开始拆最后一圈,同时也是最难的一圈魔法术式。
    魔法阵的核心一般都在中间,所以作为最核心,也最基础的最内圈魔法术式,是最能体现设计者实力的,就算不是上古魔法压阵也会是一些稀罕的自创魔法,再不济也是高阶魔法中最厉害的那一批。
    “要不等休养好了再来,我担心你会失误。”沃特西塞不建议赫莉娅现在着急去做,最后一圈本就难,她现在又脑子不清醒,万一失误了就前功尽弃了。
    赫莉娅看了眼放在另一边的食物,就剩两三个巴掌大的硬面包了,她不确定自己出去后能不能立刻联系上人,所以她得尽早离开,至少要在食物完全消耗掉之前离开。
    “吃的不够了,我得加快速度。”赫莉娅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唇,低下头继续研究这最后一圈的魔法术式,仔细辨别着其中的文字与纹样,确认到底是什么魔法。
    好像是没见过的上古魔法,赫莉娅看不明白,便叫沃特西塞来帮忙。
    “我没见过这个魔法,但大概率,就是这所谓神茧的核心,是转化信仰力的关键。”沃特西塞道,“怕是不能简单拆了……”
    赫莉娅扶着脑袋坐在一旁,等着沃特西塞给她想解决办法。
    她本就体弱多病,平时不显,一到了生病便虚得厉害,她现在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只想躺着睡觉。
    “直接覆盖吧,用我的印记强行覆盖,但有不小的可能会被反噬,你要做好准备。”沃特西塞最后只想到这么一个比较有可行性的法子,正要叫赫莉娅谨慎些配合自己,结果却发现这家伙脑袋一点一点,就快睡着了。
    见状,祂只好劝道:“要再睡一会儿吗?养好精神我们再继续吧。”
    “不……”一听到要休息赫莉娅就清醒了过来,她晃了晃脑袋,用力敲了敲额头,把自己给拍醒。
    长长舒出一口气后,她问道:“我该怎么做?”
    沃特西塞见她坚持,便也随了她。“把手放在上面,我来刻印我的印记,到时候我喊你名字,你就尽可能调动体内的全部魔力,刻印你最熟练的炎爆魔法,清楚了吗?”
    “为什么是炎爆魔法?一定要是全部魔力吗?若是出现意外我又魔力亏空,岂不是糟糕了?”赫莉娅不解道。
    “我用我的印记覆盖,差不多是起到一个天平的作用,原来的魔法术式在一端,而紧接着你刻印的魔法在另一端。”沃特西塞解释说。
    “所以是要比那边的力量更强对吗?我必须付出更多的力量才能覆盖原来的魔法印记?”赫莉娅接话道。
    “没错,所以必须拼尽全力。”沃特西塞肯定了她的回答,“这是连我都没见过的上古魔法,其中力量不可估量,所以,很有可能就算你拼上了全部力量,也依旧比不过。”
    “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您不能帮我吗?您不能再借力量给我吗?”赫莉娅当然是不希望到了最后一步却失败了,如若真的比不过,那她估摸着要饿死在这里。
    噢不,或许会因为生病病死。
    “这座塔还在压制我的力量,即便是现在与你交谈,我都顶着莫大的压力。”沃特西塞有些无奈道,“留下我的魔法印记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阿娅,有的事我帮不上忙,也不能代替你做,很多事得靠你自己。”
    赫莉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现在拥有您赠予的吞噬之力,还有阿达莱西的绝大多数力量,以及那位伪神的部分力量。”
    “噢,还有一些信仰之力,这已经是我尽最大努力现如今所能拥有的最多的力量了。”
    “如若不能成功……”
    赫莉娅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悲哀的笑来,有些绝望地盯着自己的手,“那就只能等死了。”
    “或许还会有其他的办法,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找,总归有活路了,别太悲观。”沃特西塞安慰道。
    赫莉娅哼哼笑了两声,忽的挺直身板来,伸了个懒腰,将淤积在胸口的怨气大口吐出,她忽然就觉得眼下的困难也没什么。
    在她穿过来的这些日子里,意外永远比计划来得早,且她这个人非常多变,早上一个想法中午一个想法晚上一个想法,她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
    这段时间里要么是忙的要死要么是闲得发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经历了一大堆奇怪的事,她都快忘了自己刚穿过来时明明只是想摆烂来着,怎么现在变成越努力越倒霉的样子了呢?
    算了!不管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要我亡,我也活不下来,顺其自然吧!
    赫莉娅又“躺”了下去,并决定要是能够出去,她就要立马回到皇宫去享受公主的美妙生活!再也不想继续流浪在外吃苦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往前挪动到最后一圈魔法阵的位置,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深呼吸,认真道:“亚父,我准备好了。”
    虽然不知道赫莉娅刚刚经历了怎样一番心理斗争,但看到她重新打起精神来,祂莫名心生欣慰自豪的情绪来。
    我这是当爹当上瘾了?祂心想。
    罢了,总归是自己挑的好女儿,捧在手心里哄着也是祂心甘情愿的。
    “好,开始吧。”
    赫莉娅将手放在上面,闭上眼调动着身体内的力量,将其缓缓牵引着手臂的位置,就等着沃特西塞一声令下,她好可以像窜稀一样噼里啪啦将体内的力量全部喷射出去。
    好神奇的比喻,让赫莉娅脑子里莫名出现了画面。
    不知道沃特西塞做了什么,她感觉自己手掌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在发热,温度急剧升高,甚至发出滋啦滋啦烤肉一样的声音,但她并没有感觉到烫。
    只见原先刻画有魔法术式的最后一圈,渐渐地被一个纹样所覆盖,若是赫莉娅睁开眼看,便会发现那是战争的象征——一把锋利的长剑。
    “赫莉娅,动手。”
    就等您这一声嘞!
    赫莉娅体内的破坏因子,噢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爆破因子被激活,她将体内全部的力量疯狂压缩至自己的双手,然后她流畅地念出炎爆魔法的咒语,在那一瞬间,她的双手之下迸发出刺目的极强白光,将整个一楼给照亮得犹如白日一样,隔着眼皮都要刺痛她的双眼。
    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赫莉娅整个人就像是被突然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刺啦地飞了出去,并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好在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及时抱住了脑袋,不然这一下冲击怕是要把她脑袋给又砸出一个大窟窿来。
    她强忍着浑身剧痛,掀开眼皮看去,只见屋内烟尘弥漫,她大口吸入两口,呛得直咳嗽,蜷缩在地上咳个不停,咳得脸都涨红眼泪都流了出来,才总算缓过来些许。
    “成……成功了吗……?”赫莉娅挥了挥脸前的烟尘,扶着墙爬起身来往那边走去,她体内如今没有魔力,一抽一抽地疼,而且她感觉自己又浑身发热,貌似是发烧加剧了。
    她挥开烟尘,只见原先地板上那个精妙繁复到瞧着就像是个艺术品的魔法阵,在那一声巨响之后,便化为了一圈炭黑一样的火燎过的痕迹。
    而且中心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孔,向外延伸出不规则的裂痕来,并且在赫莉娅走来的过程中,继续不断向外扩张。
    她走到最中间的位置,用力跺了跺脚,裂纹继续扩大,很快,整座塔都开始震动摇晃起来,挂在顶楼的钟疯狂作响,似乎在宣告着什么。
    如今没有魔力,用不了魔法,就只能纯靠物理手段。她先是把一边没吃完的面包拿帕子包好来放进了自己提前收拾好的包裹里,将包裹背在身后,系好结,准备开始逃离。
    她跟个猴儿一样上蹦下跳,跳了十来下,总算是把地板给蹦碎了,豁然大口将她吞噬。
    她在黑暗中自由落体了大概三秒钟,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片松软的土壤上,不算太痛,但还是震得她浑身麻。
    她召出自己的小火苗,看向四周,只找到了一条路,就在正前方。
    这个通道很狭窄,也很矮小,赫莉娅弓着身子在其中移动,莫名产生了自己好像在越狱一样的错觉。
    倒也不是错觉,她现在的确是在越狱,只是她并非罪犯,也无人看守。
    通道不算长,走了将近五分钟后,她看见了一束光,从上面照射下来的。她走到尽头,沐浴在自然光下,抬头看去,只见苍白的天还有探出来的树枝。
    飞雪伴随着日光落在赫莉娅仰起的面颊上,凉凉的湿湿的,叫她无比怀念。
    这里没有梯子,但好在不算深,加之土被冻硬了,她扒拉扒拉着就爬了上去,从一个小洞里爬了出来。
    一个翻身,她平躺在一片被雪覆盖的土地上,风轻轻吹来拂过她的面颊,用飞雪点缀着她的面容,草木混合着雪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叫她莫名呼吸急促起来。
    天很白,纷纷扬扬下着下雪,她张着嘴喘息,热气喷涌而出,她裸露在外的手指抓着混着雪的泥土,指尖泛着红。
    她听见自己过快的喘息声,听见风的呼啸声,听见生命的呼吸。
    “你自由了。”沃特西塞突然发声,语气温和,却又好像带着万分的眷念。
    赫莉娅红扑扑的脸颊上渐渐染上笑意,嘴角高高翘起,眼睛弯弯,笑得犹如那明艳的牡丹,纯粹而又美丽。
    “不,是我们自由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