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财点了点头,道:“嗯。跟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混混很面生。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你明天出江外要小心点儿……我怀疑那几个混混是他从外面招来的狐朋狗友。”
梁震云笑着道:“这家伙整天在外面晃荡,跟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很正常的。不用担心。”
顺财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听到的话说了出来:“可我……我从他们身旁经过时,听到李大伟口齿不清的对那几个混混说,哥们,这次我重金请你们到这儿来,是想请你们帮我废了梁震云那小子……”
听了顺财的话,罗素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放下手里的材料清单向梁震云看去,只见梁震云一脸从容。
罗素兰心想:“我都还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对付他,也没想到他竟先我一步找到了打手。这次凶多吉少,真不行我就带震云到县城里躲一段时间……”正想着,却听得梁震云问顺财道:“阿财哥,李大伟请了几个打手?”
顺财歪着头想了想,道:“三个……没错,是三个。另外两人是镇上的混混皮九和阿旺。这两人只是混吃混喝的痞子,身手一般,应该不会是李大伟邀请的打手。”
梁震云点了点头,心想:“趁他们都喝醉了,我先去探探他们的底。”想到这里,问顺财道:“你看到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顺财道:“他们都喝得酩酊大醉,走路都倒倒歪歪,我想应该还在镇上。怎么?你想现在就去会会他们?”
梁震云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被动防守,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现在李大伟肯定不会有防备,我可以攻他们个措手不及。”说到这里,看向罗素兰道:“你先休息吧。我去探探底。”说着就要出去。
罗素兰连忙拉住了他,一脸着急的道:“别冲动。也不知他这次请来的帮手有多大本事,万一是高手,你就死定了。”
梁震云笑着道:“就是因为不知李大伟请来的那三个家伙有多大本事,所以才要去探探底。”
顺财道:“我跟你一块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梁震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一个人能搞定。”又笑着安慰罗素兰:“你放心,我不会贸然出手的。”
说着掰开罗素兰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罗素兰要追出去,被顺财一把拉住了,低声道:“你别去。我明白梁所的意思。他是想趁李大伟他们都喝醉了,对他们暗里下手。这种事不宜让别人知道。我们三个知道就行了。”
张顺财见罗素兰仍是一脸着急,又说道:“你放心。我会偷偷跟去助他一臂之力的,万一有凶险,我们就报警。你乖乖呆在宿舍里睡觉。”
罗素兰感动的看着顺财道:“阿财哥,谢谢你了。”
顺财道:“现在天还没黑。待天黑后我就去找梁所。”
罗素兰道:“阿财哥,万一情况不妙,你一定要劝震云全身而退、不能鲁莽行事。”
顺财道:“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又对了一会儿账目,天已经全黑了。
顺财回宿舍换上一套宽松的衣服,又穿上运动鞋。走出宿舍悄声叮嘱罗素兰道:“今晚你提前睡觉。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和梁所的行踪。就是吴荣和淑梅问起,你也不能吐露半个字。明白了吗?”
罗素兰一脸忧郁的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了。我马上洗漱睡觉。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啊。”
顺财道:“知道了。”说完,就到厨房里拿上一把钝口的小斧头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他将小斧头别在腰间,抬头看了看天色,没有月亮,只有熹微的星光照明。
顺财深吸一口气,向街道上走去。
刚走入街道,就看到梁震云迎面而来。
梁震云一看他那副行头,就知道顺财是来帮自己的。
走近顺财,梁震云低声道:“我查到他们的行踪了,就住在鑫鑫旅馆的120房间和103房间……”
顺财拉着他的手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小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梁震云道:“闯入旅馆下手不方便。我看了一下,这旅馆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夜里他们可能会出来方便。”
顺财道:“你是想趁他们出来方便时弄翻他们?”
“嗯。”梁震云点了点头:“也没有别的办法。”
顺财道:“万一他们没人起来方便呢?那不是要白蹲一夜了吗?”
梁震云笑着道:“喝了那么多酒,他们肯定会喝水,喝了水就会有人起来方便。只要弄翻一个。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顺财道:“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对。”梁震云点了点头,道:“只要弄翻了其中一人。他们心里就会恐惧。说不定明天就立马滚出伊山镇了。”
“这个办法可行。”顺财道:“但旅馆里的电灯是彻夜通明的,我们弄翻了他们还是得暴露。”
梁震云笑着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钳子,说道:“我早准备好了。十二点后我就剪断旅馆电线。如果凌晨一点后他们还不出来方便。我就潜入房间下手。103房间就在楼道口,下手后迅速撤离。”
顺财低声道:“为了江外一枝花,你可是啥都学会了。如果李大伟继续跟你斗下去,肯定会将你训练成高级特工。”
梁震云苦涩一笑,无奈的说道:“没办法。被逼的。”
顺财拿出斧头在梁震云面前晃了晃,小声道:“我们也不能做了他们,就用这个敲断他们的手脚。”
梁震云紧紧握住顺财的手,感激地说道:“谢谢你阿财哥。难得你为兄弟想得这么周全。你的大恩大德,兄弟这辈子都铭记于心。”
顺财道:“梁所,你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人。我也没别的本事帮你,就给你出点力气。”
顺财一向寡言少语,这可是他的真心话。
梁震云不说话,跟顺财紧紧的拥抱了一下。
见时间还早,梁震云建议喝点儿酒。顺财同意了:“喝点可以,但不能喝太多。喝多了会误事的。”
梁震云道:“你就在这儿,我去买两瓶白酒来。”
顺财道:“再拿几根火腿肠来下酒。”
梁震云答应着去了。
梁震云刚刚来到一家商店门口,刚好遇上来买牙膏的张贵宝。
“梁大所长,这天都黑了,不陪着罗大美人跑出来做什么?”张贵宝笑眯眯的看着梁震云问道。
梁震云心里藏着事,不自然的笑了笑,信口说道:“想喝酒了,出来买瓶酒回去喝。”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张贵宝不满的说道:“想喝酒了也不跟哥们打声招呼。”
“这不碰上了么?”梁震云无奈的说道:“带你回财政所去喝。”
梁震云心想,看来今晚这事要黄了。
张贵宝跟他也很投缘,可是他们只一起工作了几个星期。
要说感情,那肯定没有多深。
今晚这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毕竟敲人闷棍这种事是违法的。
梁震云买了三瓶白酒,十几根火腿肠,对张贵宝说道:“走,去财政所。”
张贵宝也不多说,把牙膏揣在迷彩服的兜里跟在梁震云的身后。
离开商店一段距离,张贵宝小声说道:“今天黄昏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情敌了。他似乎请了几个混混准备对付你来着。你可要小心了。”
“你在哪儿看到的李大伟?”梁震云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在街上遇到的。”张贵宝道:“今天晚上段副主任请我们吃饭,回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李大伟。我听到李大伟提到了你的名字,所以就竖起耳朵听了听,才知道那三个外地口音的家伙是李大伟请来的打手。”
两人正在街上走着,办公室的李大军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张贵宝,主任找你回去开会。好像有任务要安排。”
张贵宝对梁震云歉意的笑了笑,说道:“那就改天再约吧。我先回去开会了。”
梁震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笑着道:“好,改天再约。”
李大军跑到梁震云和张贵宝面前,看着梁震云怀里的白酒道:“梁所,这是打算约张贵宝去喝酒吗?”
“对,”梁震云点了点头,笑着道:“没想到你们办公室要开会。要不我哥几个就小聚一下。”
“到时候可别忘了喊我。”李大军道:“我们好久没聚了。”
“不会忘了你的。”梁震云道:“那我们改天再约。”
“好,改天再约。”
跟张贵宝和李大军告别之后,梁震云揣着三瓶白酒向张顺财所在的角落走了过去。
梁震云和张顺财蹲在阴暗的角落里边喝酒边低声聊着家常。
半瓶酒下肚,顺财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谈到家庭情况,顺财愁肠百结:“这都快三十了,还没续上香火。按我们彝家风俗,家境贫困些也没什么,没有儿女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不用担心。”梁震云安慰道:“到医院看看,查一下是嫂子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查清病因就能对症下药了。”
张顺财道:“现在你嫂子正服着草药,也不知管不管用?”
梁震云笑着道:“呵呵,服药期间赶紧跟嫂子睡。多睡几夜就有了。”
两人边聊边喝,不一会儿就将两瓶白酒喝了个底朝天。看看时间才十一点多。
梁震云站了起来,小声道:“我们到旅馆门前看看那几个家伙有什么动静,如果时机成熟,便可下手了。”
顺财也站了起来,道:“待会儿你进去下手。我在门外接应你。”说到这,忽然想起一事:“哎,差点忘了,房间不是被锁上了吗?你怎么进得去房间?”
梁震云笑着道:“那几个醉鬼进房间时忘了拔钥匙,我去侦查情况时顺手将钥匙拔来了。”
顺财道:“真是上天助你。凭这点,我们也不用等他们出来方便才下手。待夜深人静后我们就行动。”
两人走进街道,街上还有人。两人又返回角落里蹲下。
约莫一个小时后,街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梁震云戴上手套,又往脚上套塑料袋。顺财不解的问道:“干么往脚上套塑料袋?”
梁震云道:“万一弄死了那些人,刑侦部门会来看现场。我可不想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顺财暗暗佩服梁震云的机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才相差几岁,你的脑袋瓜子比我灵光好多。”
梁震云道:“不是跟你说过吗?这全是被逼的。”
两人走到鑫鑫旅馆门前,只见旅馆总台也已关门。
里面还亮着灯。
梁震云向顺财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藏到楼道后面去。
梁震云抬腕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一点半。又往左右看了看,附近的店铺均已关门熄灯休息。只有昏黄的路灯照着空旷的街道。见时机成熟,梁震云飞身窜上围墙,拿出绝缘钳果断的夹断了鑫鑫旅馆的电路。鑫鑫旅馆内顿时漆黑一片。
截断鑫鑫旅馆的总电路后,梁震云蹲在围墙上仔细倾听旅馆内的动静,各房间俱都静悄悄的,想必睡在里面的人均已进入梦乡。
他站在墙头深呼一口气,心里暗道:“李大伟啊,可别怪我下手太狠,我这都是被你给逼的。”此时的他尚有酒意,大脑正处于兴奋状态,即便让他到阎王殿走一遭,估计也不会感到害怕。
他踊身跳下墙头,径往103房间摸去。看清了门牌号,脸贴门缝仔细听了听,里面的混混鼾声如雷。
他从衣袋里摸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房门无声的打开了。他眼睛本有些近视,在黑黢黢的屋子里更是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看清,只有粗重不一的鼾声从两边传来。他从腰间抽出顺财给他准备好的钝口斧头往右边的床位摸去。
挨到了chuang边,向门口瞟了一眼,门口有昏黄的路灯光射进来。闭上眼歇了一下,再次睁开眼,觉得习惯了些。
这一刻,已能看清chuang上有个模糊的人影。喝过酒的人睡着后都会觉得浑身燥热,盖在身上的被子已被那烂醉如泥的混混蹬到了床角。
梁震云是第一次干这事,难免感觉无从下手,看了看熟睡的混混,紧了紧手里的斧头柄,狠狠心,挥起斧头往那人的胸口砸了下去。
斧头砸在混混那肉乎乎的胸肌上、毫无声响。被砸中的那个人条件反射,马上就大叫着窜了起来。
那个混混窜起来的刹那,梁震云再次挥起斧头砸了过去。这一下砸中了混混的左腿。
遭到两下重击,那个倒霉蛋哀嚎着滚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