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中堂和左玉兴做梦都没有想到,左玉芳早有了心理准备,她随时提防着家人会这么对待自己。
她长得太过出尘脱俗,纠缠她的地痞流氓数不胜数,好几次差点中了流氓的毒手。自那之后,左玉芳的身上随时都带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匕首只有五寸长,带着皮套,很方便携带。
第二天中午,家人都出去了,只有她的母亲在家里守着她。
左玉芳悄然起来,将自己的身份证和几件新衣服塞进一个旅行包里,看着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左玉芳苦笑了一下,自己最终还是跟梁震云走到了这一步。
看来这个家自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但她一点都不懊悔。
家人固然重要,可是要跟她生活一辈子的只有丈夫,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生活一辈子,想想都觉得恐怖。
好在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她坚信,梁震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她坐在床沿上发了一会呆,然后又蒙头大睡。
凌晨三点,左玉芳悄咪咪的起来,用匕首割断木窗的隔条,然后一声不响的从窗口爬了出去。
待她的家人起来,早已人去楼空。
左中堂得知女儿逃走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吼道:“这个死丫头居然逃走了。”说着,对着左玉兴的卧室喊道:“玉兴,玉兴,赶紧起来,我们得赶紧到乡政府去阻止他们结婚。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脸都没洗就追了出去。
左玉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上衣服就追了出去。
左中堂和左玉兴紧赶慢赶,中午十点半才赶到集镇。
待他们赶到集镇,左玉芳和梁震云早就已经领了结婚证,此时正在街上闲逛。
左玉芳和梁震云看到左中堂和左玉兴气喘吁吁的迎面走来,相视一笑,看来他们是跑来阻止他们结婚的。可惜,他们来晚了。
左玉芳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她一点都不慌张。她挽着梁震云的胳膊走上去跟左中堂父子打招呼:“爹,哥这么早?你们是来街上买什么东西么?”
左玉兴心里很是郁闷,买东西?买你个锤子。我们是来阻止你们结婚的。可是看他们这个样子恐怕是已经领了证了。终究还是晚了啊。
左中堂指着左玉芳骂道:“死丫头,你这不要脸的,我们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赶紧跟我们回去,要不然,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震云笑着说道:“叔、哥,对不住了,玉芳现在已经是我的媳妇了,想要收拾她,先得过了我这一关。要打要杀,我奉陪到底。”说着,在左玉芳脸上亲了一口。左玉芳看着梁震云甜甜一笑。
这两个小畜生居然当着他们的面秀起了恩爱。
特么的这是打他们的脸啊。
左中堂气得跳了起来,指着梁震云骂道:“你这个遭天杀的疯子,竟敢拐骗我的女儿,我要到法院去告你!”
梁震云笑着问左玉芳道:“玉芳,是你自愿跟我结婚的,我没骗过你,对吧?”
左玉芳笑着道:“当然了。是我拐骗你跟我结婚的。要不,让我的公公婆婆上法院告我去?”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左玉兴被梁震云和左玉芳的一唱一和气得七窍生烟,窜过来就揪住了梁震云的衣领:“看我怎么揍死你?!”说着,挥拳打在梁震云的脸上。
梁震云是练过的,虽然糊涂了一段时间,可是身体底子还在。
他完全能轻松的避开左玉兴的这一拳,可是他没有避让。
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里的牙床都出血了。
梁震云甩头吐掉嘴里的血水,一掌打脱左玉兴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冷声道:“我看在玉芳的份上挨你这一拳。如果你敢再动手,今天我就让派出所关你们几天。”
左中堂在一旁跳脚骂道:“死疯子,我一定要告你!”
梁震云的嘴角挂着一丝血水,左玉芳心疼的说道:“你干嘛不避让?你不是挺能打的么?”说着,伸手轻轻的替他拭去嘴角的血水。
梁震云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没事。这一拳是我欠他们的。”
梁震云看着左中堂父子俩说道:“如果你们要告的话,那得快点,我和玉芳可要赶着生孩子呢。我的年龄大了,不抓点紧不行啊。你说是吧?玉芳。”
“嗯。”左玉芳红着脸点了点头,道:“我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左中堂被梁震云和左玉芳气得不轻,颓然坐倒在地:“我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啊?怎么会生出个这么不要脸的畜生?真是丢脸啊。”
左玉芳笑着道:“谁知道你作了什么孽呢?你也不用太难过。从今以后我这个小畜生就不会再丢你这个大善人的脸了。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左玉兴看着左玉芳冷笑道:“你不用太高兴,既然我们来了,你就休想跟这个疯子结婚!”
梁震云从衣袋里拿出结婚证在左玉兴面前晃了晃,笑着道:“对不住,你们来晚了,我们已经把这个拿到手了。”
“妈的,你们真的领了证了?”左玉兴愤怒的道:“领了证也做不得数,我们不认。”
左玉芳冷笑着道:“大老粗,这个可由不得你。有了这个,我们就受法律保护了。你们敢作妖,我和震云就把你送进监狱关起来。”
她知道那天晚上就是左玉兴这个混蛋把自己锁住的,她可不会对这个家伙客气。
左中堂愣愣的看着左玉芳:“你们咋走那么快?”
左玉芳笑着道:“我们也不算走得快了,我们凌晨四点就从家里出发了嘛,对吧震云哥。”
梁震云笑着点了点头:“就是。”又看着左玉芳道:“哎,你好像得改改称呼。”
左玉芳一愣,问道:“改什么称呼?”
梁震云笑着道:“现在你可不能再叫我震云哥啦,现在我可是你老公了。”
左玉芳道:“哦,那也没关系嘛。《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不也叫自己的丈夫靖哥哥么?”
左玉兴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梁震云和左玉芳骂道:“不要脸的狗男女,居然在我们面前卿卿我我的。半夜三更就跑出来结婚,真是不要脸。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左玉芳笑着道:“哦,我刚才要给你们讲过程来着,突然就被你打断了。”说着,看了梁震云一眼,笑着道:“震——老公,你昨天有没有在山上等我啊?”
梁震云很是配合,笑着说道:“整整等了一天了。”
左玉芳道:“是啊,本来说好要在山上跟你汇合的,可是我那‘好心’的家人却硬是要把我锁在房间里‘让我休息’。我想啊,既然你们‘好心让我休息’,我怎能那么不识好人心呢?我就该吃吃,该喝喝,该睡我还睡。到了半夜我就睡不着了。”
“都睡了一整天了,晚上怎么还睡得着呢?想着第二天就要跟我心爱的人结婚了,从此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幸幸福福的过日子了。这一想啊,浑身就来了劲了,我带上我唯一的财产——身份证,就开始行动了,用那把锋利的匕首在木窗隔条上轻轻的削,轻轻的削,那隔条也太不结实,才削了一会儿就被我全部给削断了。削断了隔条,我就自由了。于是,我就从窗口爬出来,去找我日思夜想的老公了。”说着,转头问梁震云:“老公,我在大门外喊你的时候有没有吓到你啊?”
梁震云笑着道:“怎么会吓到我呢?我也是整夜没有睡觉啊,我在等待我的老婆呢。老婆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被吓到?
左玉芳笑着道:“我们来得太早了,到这里的时候天还没亮,害我们等了好几个小时。这民政助理一上班啊,我们就赶紧办了这个结婚证。领了结婚证,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啊呀,是不是一时高兴吃太多了?”说着,装模作样的打了个饱嗝。
梁震云和左玉芳哈哈大笑,梁震云笑得前仰后俯,左玉芳笑得花枝乱颤。
左中堂和左玉兴看着在他们面前卿卿我我,眉来眼去,又一唱一和的,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毫无办法
。听到左玉芳说吃多了,左玉兴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看了左中堂一眼,道:“爹,我们也去吃饭吧。”
“吃饭?”左中堂摸了摸衣兜,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尴尬的道:“你带钱了没?”
左玉兴黑着脸道:“没带啊。你不是我家的财政部长么?家里的钱全部都是你管着呢。”
左中堂叹了口气,道:“唉,都是这小畜生给闹的,一时心急就忘了带钱了。唉,真是作孽呀。”说着,恨恨的盯着梁震云和左玉芳。
左玉芳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向左玉兴递了过去:“唉,从家里到这儿有三四十里路呢,不吃点东西你们还真回不去了。喏,拿着,这是我老公给我的钱,就当请你们吃一顿饭。”
左玉兴 “呸”了一口,怒道:“我们就是饿死也不会要那个穷疯子一分钱。我们家里有的是钱,只是没带在身上。”
左玉芳拿着钱在左玉兴面前扬了扬,道:“要不要?不要我可放回去了。你们家里是有钱,那没错,可是,你们现在有钱吃饭吗?要不,你们去赊一顿吃吃?”
左中堂看着左玉兴道:“你有没有熟人?找他们借点儿?”
左玉兴苦着脸说道:“我连初中都没上过,小学毕业就跟你在家里干活了,这里我有什么熟人呢?”
左中堂又狠狠的瞪了左玉芳和梁震云一眼,骂道:“两个小杂种。害我们不浅。”骂完,转过头对左玉兴说道:“爹带你去看看,说不定小饭馆的老板中有我认识的人。真不行我们就赊一顿吃吃。”说完,就带着左玉兴走了。
左玉芳目送着左中堂和左玉兴撸起,眼里蒙上了一层雾。
梁震云知道左玉芳的心思,对左玉芳说道:“要不,我去买一顿给他们吃吃。”
左玉芳摇了摇头,道:“他们不会领你的情的,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梁震云笑着说道:“我有办法让他们吃了饭都不知道是谁替他们付的账。”
左玉芳道:“你要怎么做?”
梁震云笑着道:“别忘了,我好歹也吃过几年公门饭,这整条街的饭馆老板哪个我不认识啊?只要我悄悄的跟他们打声招呼,说等会儿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来赊饭吃的话你就赊给他们,到时候我来付账,千万别为难他们。这样就行了。”
左玉芳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她也不忍心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饿肚子,道:“既然这样,那你跟你朋友说说。”说着叹了口气。
梁震云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叹气了?”
左玉芳道:“就当是最后报答他们一次养育之恩吧。”
梁震云安慰左玉芳道:“别难过,如果有一天他们想通了,我们还是要回去去认他们的。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岳父和大舅哥啊。”
左玉芳挽起梁震云的胳膊往前走:“你呀,就是心软。”
梁震云笑着道:“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啊,再怎么说,我娶了他们的女儿和妹子不是?”
梁震云看到左中堂和左玉兴进了街尾的两家饭馆,自己便带着左玉芳到街中间的几个小饭馆里跟饭馆老板打招呼。
走进一家饭馆,他对饭馆老板说道:“如果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来赊饭吃的话,就请你赊给他们吃,他们吃完之后我来付账。”
饭馆老板有些奇怪:“我说梁所长,你亲自请他们吃不就行了?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你这样做,花了钱还没有人情。”
梁震云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左玉芳道:“这是个秘密。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他们点什么你就给他们上什么。另外,两瓶啤酒必须得上,你们就说这是你们送的。千万别说出我的名字,即使说,那也要等他们把饭吃完了以后再说。记住了吗?”
饭馆老板点了点头:“记住了。”这时,饭馆老板看到了梁震云身旁满脸娇羞的左玉芳,笑着说道:“梁所长,你好有艳福啊。去了个江外一枝花,又泡上个大美人。”
提到罗素兰,梁震云心里黯然,勉强对饭馆老板笑了笑:“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梁震云跟几家饭馆的老板打好招呼,就带着左玉芳离开了饭馆。
左中堂家里虽然有钱,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土老帽。
镇上的饭馆老板都不认识他们,不愿把饭菜赊给生面孔。
父子俩问了街尾的两家饭馆,老板坚决不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