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数日,郝望爵在三魂掉了二魂,受尽了苦难,几乎有了神经质,终于猫着回了北京城,那是一路艰辛一路颤抖。
刚到家就接到李中堂召唤,是那个与他争风吃醋的刁小二。他可是郝望爵的替身,行为举止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但比他更年轻,更有活力,也更有见风使舵的能力。目前在李中堂面前行走的特别勤快,门客中的门客,几乎取代了郝望爵。
自郝望爵出差赴淮,他跟班了李中堂。可让郝望爵留心一半在外一半在内,他不放心他的心在李中堂的心中地位。
他怕人走茶凉,更怕人去楼空,没有他的庙宇高堂,甚至于怕被扫地出门,弄的权力架空或被直接取替。
现在好了!李中堂还是重用他的,他一到家就安排他的事,而且急急如律令。
于是马不停蹄,一路小跑去了中堂府!见了李就下跪掉泪,诉起了苦来,差一点命摆江淮,无颜再见阁老。
李鸿章见得爱奴也心疼起来,下了座位寒暄关切地拉着他的手,让他起身:先生辛苦了!
却闻得异味,那是郝望爵身上的臭气熏天。这厮几日暗藏船舱,不敢面世,一路颠簸,一路惊魂,不便洗漱,那个黄狗牙,更是恶心,臭不可闻。
要说山东的大姑娘真漂亮,可就是那嘴不敢吻,可是一朵臭玫瑰,大祘味让你避舍三尺,绕梁千日。
李中堂闻有所思,捂着鼻子调侃道:先生可从茅坑里出来,又硬又臭了!一路沾惹风尘,即令回去洗漱!立即到厅领令!
郝望爵虽苦尤甜,一块石头落地,旋风似的简洗换衣,来到中堂厅。只听中堂发话:
懿旨意下,命军师赫望爵听令,即日起程传旨意,发兵符,作监军,再到江淮走一遭,不得有误!
郝望爵接到圣物,心里激荡了!从那狼窝中来,又要去那虎穴,送大财大大,要人大命了!
喏喏!不敢怠慢!又一路风尘一路小心,哪怕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他都得闯,不辱使命了!
这个璞老爷子,得到李莲英报喜信,兴高采烈,辞了妹妹璞枝花,坐上马车,风尘仆仆,直奔回家的路。
赫望爵不敢直面行走,乔装打扮,绕道而来。
自然比璞老爷归位的迟。璞老爷将老佛爷的话一五一十地转给了吴昊天和璞正文,他们这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轻松了百倍,甚感老佛爷是位圣明之君,便面北磕了三个响头,以表救命之恩。
但剿匪之旨意依然如故,也就是说洪浑烈军需依然要完成。
这不是要人大命,花钱免灾了,由他去吧!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是百姓出的,大不了再征集一点。
百姓可是布袋和尚,满袋子金银财宝,只要瞄准目标,如探囊之物,志在必得耳。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舍得塞翁马,襟怀孺子牛。
咱们还是有出头之日,何必悬命抗衡呢?
于是向百姓大敛财钱,征集钱粮,弄得天下真不太平了。
但他们都是理由真真,皆是为剿匪所集,怨声载道不得,有意转嫁矛盾,结冤于洪浑烈,让这兵痞顶黑锅。
百姓也认为穷兵黩武,搜刮民脂民膏。要说匪患,可官兵有过之而无不及,苛政猛于虎也。
于是有同情起帮会匪寇,小至通风报信,大至入俗同流,匪民形成了统一战线。
就如同甄鸿儒剿灭湖匪一样,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岂不是百姓不知好歹,与贼为伍了吗?这个在中国封建王朝中,官也谈三纲五常,仁义道德,匪也谈纲常伦理,仁义礼智信。
但在道法自然上,唯有江湖义气,包打不平,全无官场,尔虞我诈,营私舞弊,见利忘义。
首要的是匪敢与官抗衡,与权势作斗争,能杀富济贫,敢把皇帝拉下马。
那种无休止的苛捐杂税,无休止的横征暴敛,无休止的穷兵黩武,在那个时代就是百姓的怨怼,这也是对不义之财,不法权威,一种借力公允的心态。
企求无贵贱之分,无等级制度,一种穷途末路的穷则思变。
这边是衙役征粮征款,鸡犬不宁;那边是匪徒森严壁垒;还有清兵大军压界,磨刀霍霍。
可是不日洪浑烈收兵回营了。
这是什么原因?明明李连英通风报信,说是老佛爷也下旨,不日就到,坚决剿匪,却如此变卦,难道朝令夕改,政令不畅,还是抗旨不遵。
可是听来甄鸿儒说是光绪帝有旨,令洪浑烈即日退兵。
这不与慈禧懿旨唱对台戏了吗?这倒有玄机了。
话说曹仁政不是要被洪浑烈追究,心慌了,要是被这魔头盯着,可真没有活路了。
他一边递信给甄鸿儒,希望联手,共摊罪责,可到目前也未见到来领事的主儿,心中又气又恨,又怕又怨,总不能刀俎鱼肉,坐以待毙。
急中生智,自己的儿子不是在翰林院供职,参与了《海国图志》的制夷修订工作,对主张学习西方的科学技术,以“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主张,既研究又撰稿,作为思想宣传员和解读人。
思想激进,文笔出众,深得光绪帝赏识。儿子对父亲的问题,一定能在光绪帝面前有开脱的机会,不妨一试。
但又怕儿子卷入政治风波,因为中央政权,光绪帝只是个摆设,实际控制权在慈禧,又是第二次垂帘听政了。一国二主,君臣难为。
娘儿俩个做皇帝,谁还敢保?这个曹仁政历来是有政治敏感性的,善于解脱,在政治漩涡中,见风使舵,把握潮头,立于不败之地。
确实是一个政治投机分子,一个地地道道的政客。
可儿子弃士大夫思想于不顾,出国留洋,接收新生事物,思想上理想与现实总是在世界风云中敢于认知,对国家内忧外患,有着独到的见解,就是平均地权,实业救国,打开国门,接纳世界。
他的主张就是用土地来平息国家内乱,让百姓安居乐业,生的其所。
用实业来增强国力,推进产业革命,与世界接轨,而不能再闭关锁国了,否则,落后只有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