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今日就是打定主意了,那些个笔墨纸砚绝对不能沾手。
她要是据理力争,闵王还能步步紧逼。
但是她这泫然泣下的样子,让闵王还真不好意思再逼迫于人了。
饶是那些个看热闹的人,都对晏姝念产生了同情的心理。
晏姝念对京城不甚熟悉,但是她们这些在京城长大的姑娘们,谁不知道这闵王就是个混不吝的?一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也就是因为有他的身份给他兜底,不然都不知道要被披着麻袋打了多少回。
“闵王这是想要作甚?我家长嫂不曾得罪于你,你又为何非要揪着我家长嫂不放?”若不是被长嫂拉着,闻思颖早就想要站出来说了,眼下她家长嫂都被逼得掉起了眼泪,她哪还顾得上其它?
闻思颖上前走了两步,怒气冲冲地看着闵王,厉声质问道。
除却刚开始看到晏姝念红了眼眶,所以有些错愕外,此时的闵王早就归于平常。
他被人供着惯了,这些年更是过得随心所欲,还没有人能让他将脾气收敛起来。
他看向正低着头,默默擦着眼泪的晏姝念,语气嘲讽地说道:“本王原是不知小夫人是远安侯府世子夫人,眼下知道了,却越发是觉得可惜。远安侯世子的才名享誉京城,更何况其还有与才名相媲美的家世、样貌,如今看来他唯一的缺陷怕就是娶了一个什么都拿不出手的夫人吧?”
晏姝念抹眼泪的动作顿了顿,原来这人还真是在为闻晋霖抱不平呢。
“我长兄娶了个什么样的夫人关王爷何事?我们自家人都未曾说过什么,长兄对长嫂亦是满意,莫不是我家长兄娶亲还得问过所有人,直至你们都满意了才行?”闻思颖气血上涌,才不管对面之人是什么身份呢,反正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长嫂就是不行。
晏姝念不着痕迹地将闻思颖往她的身后拉了拉,总归这小姑娘还要在圈子里混的,若是得罪了闵王的消息传出,怕会影响到她的名声。
“闵王殿下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夫妻二人为一体,您一边将妾身的身份归于远安侯世子夫人,一边却又将我贬到了泥里,妾身倒觉得您是借着由头,真正想要贬低的是我家世子吧?”晏姝念的眼眶还保持着微红的状态,身子将闻思颖完全挡住,声音和婉但是掷地有声。
闵王的眼睛半眯,到底是出生皇家,危险的气息自他周身向四周发散。
见情况不妙,肖南瑾赶紧出来打圆场,道:“瞧着天色是否黑了些去?既然梅花已赏,不若我们往院子那边去吧?”
几位姑娘也是生怕将事情闹得不好收场,纷纷响应道:“正是呢,待会儿要是下大雪,被困在这边就不好了。”
“去院子那边也好,寒梅虽美,但是站在这儿也是真冷。”
肖江贺拽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闵王,抢在他前头,开口道:“小妹,你带着几位姑娘过去吧,几位男宾我也该领到前院去了。”
说完,和姑娘们礼貌告辞后,肖江贺连拉带拽地先将闵王弄走了。
几位姑娘等到人走远后,才用帕子捂着嘴,笑道:“南瑾,你家兄长瞧着倒是有趣。”
“怎么?你这是看上肖公子了呢?”
“你讨打!我瞧着你先前盯着吕小将军的眼眸都没有移开过,这心思都快要写在脸上了呢!”
“因为吕小将军好看啊!他既是长得让人赏心悦目,又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样的男儿怎不值得让我多看两眼了?”
“那闵王殿下可真是……怎么就让他长了一张嘴?”
叽叽喳喳的议论开后,倒是让大家将先前的闹剧抛在了脑后。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往后院的方向走着,晏姝念走到半道,和肖南瑾说了一声,便打算带着闻思颖回程。
她来本就只是为了在这些贵女们面前露个脸,说上几句话,混个脸熟而已。
今日这般,想要和这些姑娘深交已无可能,反倒是她一脸凄楚地和大家告别,激起了她们的同情心。
“闻夫人不用将闵王殿下的话放在心上,他那人嘴毒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您既是远安侯夫人亲自定下的世子夫人,一定是有您的过人之处,可千万别因为闵王的话而妄自菲薄。”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不可评判,配不配得上亦不是该由外人来道,答案应该在闻夫人自己的心中,而不是在外人的嘴里。”
晏姝念看着一张张散发着善意和关切的脸庞,第一次觉得这些贵女挺可爱的。
先前觉得晏姝念配不上闻晋霖的是她们,而晏姝念因为被人当面如此说了而感到难过后,纷纷上前安慰的也是她们。
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最起码这些个姑娘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对晏姝念抱有恶意了。
和她们道谢后,肖南瑾还要招待其他宾客,所以交代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让丫鬟代她将人送至马车。
“闻夫人这是打算回去了?”
冷冷的声音自晏姝念的背后响起,让晏姝念的后背一僵。
“也是,像闻夫人这样的人,应该和那些贵女们聊不到一处去,怕是该如坐针毡了吧?嫁入侯府已经是你祖坟冒青烟了,你又何必出来晃悠,既让自己失了体面,又害得闻世子丢了面子呢?”
晏姝念深吸一口气,结果发现还是克制不住怒火。
她转过身去,闵王独自一人依靠在拐角的墙壁处,双手抱胸,眼里的讥讽比之前更甚。
“你既是占了远安侯世子夫人的位置,若是担不起这个身份该有的责任,便收敛着点,不要让世子因为你而蒙羞才是。”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哪怕是王爷,就能管起我家的事来了?你既是那么有能耐,为何不让圣上下旨废了我长兄的亲事呢?只会在我长嫂面前摆架子,算什么本事?”若不是有晏姝念拉着,闻思颖早已经冲到闵王的面前了。
晏姝念紧紧将人拉住,丝毫不敢放松。骂两句也就得了,若是真将闵王给打了,她回去都不好跟婆母交差。
不过这个气她也是不打算再受了,“妾身不记得何时得罪殿下过?甚至以前我们应该未曾见过才是,不知殿下为何对妾身如此大的恶意?您如此为我家世子考虑,甚至比闻家的诸位更要上心,而且仅仅只是针对于妾身,莫非是殿下心悦于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