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夫人望着闻婉堇,一字一顿地说完,再又问了一句:“如此老婆子说得可清楚了?”
“居然是入院资格?怎能直接获取入院资格?”闻婉堇并非先前未将肖老夫人的话听清,而是云檀书院向来是先举荐、再提交文章或是策论、然后参加入院考核,最后再待书院考量后,予以入院。
在她的认知中,进入云檀书院皆是这般流程,所以她只当肖老夫人口误,说岔了。
获得云檀书院的入院考核资格,和获取了云檀书院的入院资格可谓是相差甚大,闻婉堇不认为肖家待在灵州那样的小地方,能一举培养出两位学子入得了云檀书院。
这下听着肖老夫人肯定地说出,肖家两位儿郎直接获取了云檀书院的入院资格,闻婉堇如何不震惊?
肖老夫人颇有种扬眉吐气地感觉,说道:“胜柏、胜枫运气不错,正巧赶上云檀书院院长游历至灵州,有幸得了他的几日教导。”
剩余不必多言,定然是两位公子得了院长的赏识,这才得以直接免试入院。
老侯夫人早已经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居然是直接入院吗?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弟妹,我看不若趁着这个机会,你们搬回京城来吧?”
虽说是问着肖老夫人的意见,老侯夫人却已经开始计划,“当下最要紧的是先置办好宅子,灵州那边的产业能处理的就尽快处理了,京城这边还得重新添置的东西也得罗列出来。眼下已经到了年底,我看不如赶紧派人去将家中的人都接往京城,便是不能立马将宅子置办好也无妨,总归侯府大,不会少了你们的住处。正好咱们也能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老侯夫人越说越兴奋,娘家人争气怎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肖老夫人眼见着老侯夫人又打算开口,她担心自己再不出声,怕是老侯夫人会要越说越激动,将事情都安排下去。
她赶在老侯夫人开口之前,道:“长姐,我们暂时不打算往京城迁。”
不过是家中两个儿郎留在京城入学罢了,哪就值得她们举家重新迁往京城?
而且若是她们真赶在这个时候迁回京城,当年举家回祖宅的意义何在?
她要的是家中的儿孙们有自食其力的本事,而不是做出一点儿成绩后,便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出手相助。
虽然会愿意出手帮助他们的人,定然是亲近又信任他们的,但总归会让家人弯了脊梁。
再是如何亲近,也没有能依靠别人一辈子的道理。
“这么年我们早已在灵州待习惯了,你念着我们,也觉得京城更好,但是在孩子们的眼中,灵州才是我们的家。”肖老夫人没有一丝勉强,“或许以后我们会再次回到京城,但是绝不是现在,还需要靠着你的帮助。等到家中的儿郎们真的有了在京城安身立命的本事,能为家中撑起一片天时,便是我们举家迁回京城之时。”
老侯夫人良久无言,虽说不觉得自己帮着他们回京城有什么不好的,但还是没有反对肖老夫人的决定。
只是叹息一声,“你什么都好,有主意、有魄力、能干……但是却太要强了一些。”
她也不知道这个性格到底是好是坏,明明可以在她的帮助下,不管是肖老夫人,还是肖家的其他人都不必生活得那般艰苦又困难,但是她却一再地拒绝。
想想同样是她肖家的人,妹妹临终前却是将幼年便没了父母,自幼养在她身边的孙女托付到了侯府,就是怕等她过世后,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孙女会吃苦、受欺负,所以赶在临终前为孙女谋取了一个好去处。
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注定是要养出不同性格的孩子。
老侯夫人以前觉得养成如同沈初曼那般玲珑心思,又温顺乖巧的性子很是不错,但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才让她抛除长辈的身份后,第一次认真回顾起沈初曼在侯府的一点一滴。
虽说那日最后定性为林氏所为,但是老侯夫人又不是傻子,要说沈初曼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就是不知道沈初曼是将计就计,还是最初便是共犯。
总归是妹妹临终前托付到她身边的人,她给沈初曼留了个面子,所以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不过以后沈初曼在她这儿便没有情分可言了,希望她以后能安分守己地待着侯府的后院当她谋划而来的妾室。
“不是我要强,我是不想落了肖家的名声。希望我们能有重回京城的那一日,如此我也算是有颜下去见肖家的列祖列宗了。”肖老夫人举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对着老侯夫人敬了敬,然后一饮而尽。
老侯夫人同样饮尽了杯中的果酒,由衷地说道:“会有那一日的,便是没有那一日,肖家的祖宗们也说不出你的一个错处来,这么些年是肖家拖累了你。”
如同肖老夫人这样的人物,不论嫁与谁家都是幸事,若不是嫁进了肖家,她何须过得这般辛苦?
肖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家宴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悠悠转暗。
府上的几位儿郎却是没有喝够,邀着肖家两位公子去往前院继续。
几位姑娘则是相邀着一同往南青院去坐坐,簇拥着两位肖姑娘,有说有笑地相携着离去。
两位老夫人因着高兴多喝了几杯,早就回院子休息去了。
晏姝念是陪着玉芙园的丫鬟们,一道儿将侯夫人送了回去。
没有久留,晏姝念刚将侯夫人安顿好,便被侯夫人赶了出去。
“你这几日又是忙着年礼的事,又是安排着接待的事,还有府上的各项事务,怕是忙得连轴转着。我这儿用不着你,莫要操心着我,快回去好好休息着。”侯夫人将晏姝念上上下下瞧了一遍,“怎消瘦成了这般?”
晏姝念倒是没有和侯夫人客气,既然人已经安顿好了,确实没有什么用得着她的地方了。
她便道:“那母亲好好休息着,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侯夫人连连挥手。
从玉芙园出来没有几步,遥遥看着几人脚步匆匆从前边的小径走过。
等着人影消失后,晏姝念问了一句:“那可是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