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姝念还未来得及接话的功夫,一身桃红色袄裙的沈初曼已是缓缓朝着她走来。
晏姝念扬了扬手,示意还在给她揉捏着四肢的丫鬟们停下手中的动作。
“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一直以来晏姝念和沈初曼之间的接触并不多,而沈初曼进轻尘阁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算算时日,沈初曼应是已经正式入了府。
晏姝念朝着她望过去,确实,沈初曼挽起了发,做妇人装扮。
发髻间点缀着两支崭新的金钗,身上的衣裳应也是新裁的,虽是桃红色,但是不显轻佻,反倒衬得她人更娇俏了些。
沈初曼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含羞带怯地回应着晏姝念的问题,“昨日初曼和二表兄已是礼成,今日在主母跟前敬过茶后,想着也该让表嫂沾沾喜气,所以特意给表嫂送了喜饼来。”
语毕,她身后的丫鬟提着食盒走上前,沈初曼伸手接过,提着朝晏姝念迈步。
绿柳快步往前一挡,将两人隔绝开来。
沈初曼不解地抬头朝着绿柳看过去,尽管觉得被冒犯,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院子里,而且眼前又是在世子夫人很是得脸的丫鬟,沈初曼只能压着性子,笑着看着绿柳。
“姑娘这是何意?可是担忧食物的来历?”沈初曼耐着性子解释道:“姑娘大可放心,这些喜饼都是我亲手制成,既是送来给表嫂的,哪能马虎了事?”
“沈姨娘多虑了。”绿柳寸步不让地继续站着,瞥了一眼沈初曼手中的食盒后,她轻笑一声,“沈姨娘如今既是正式入了侯府,身份和往昔已是不同,往后您在府中可不能再像以往一般行事,包括您方才对我家夫人的称呼也是不妥。”
如今她既是换上了二公子妾室的身份,哪能唤她嫁夫人一声“表嫂”?若是外人听了,还不得嘲笑侯府没有规矩?
至于喜饼?一个妾室而已,送喜饼来让她家夫人沾沾喜气?妾室哪有喜气可言?晦气还差不多!
她家夫人又不缺这一口吃的,晦气玩意儿可莫来沾边。
沈初曼有些发窘,被绿柳如此说了之后,手足无措地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我……是我还未适应好新的身份,所以思虑不周了。”
她双手紧紧捏着手中食盒的提手,低着头委屈巴巴的模样,更显得绿柳仗势欺人了些。
“绿柳姐姐,话不能如此说,我家姑娘虽说如今是府上的姨娘,但是她身份到底和府上旁的姨娘不同,您这般说可真是往我家姑娘心口捅刀子啊!”沈初曼身后的丫鬟走了上前,笑嘻嘻的样子瞧着倒是讨喜。
“园儿,莫要乱说!”沈初曼等着丫鬟说完后,这才回头轻斥了一声。
她们这样的把戏绿柳见过不知凡几,又怎能唬得住她?
“园儿姑娘,你的称呼错了,沈姨娘已经成了二公子房中的人,咱府上便再没有了沈家表姑娘这人,你以后可莫要再犯这般低劣的错误。还有都是府上的姨娘,不会有何不同。”绿柳冷着脸对着沈初曼身边的丫鬟说道。
虽说都是侯府的下人,但是因着伺候的人不同,绿柳显然在侯府的地位要比那位园儿姑娘更高,所以指点她几句也说得过去。
“绿柳姐姐说的是,这不是奴婢一时还未适应过来嘛!”园儿讪笑着,“我家姑……我家姨娘在侯府待了这么些年,这些习惯又岂是一朝一夕间能转换过来的?”
“那便先在你们自个儿的院子里适应好了再出来才是,免得失了礼数遭人笑话。”绿柳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沈初曼说道。
若是眼前的人还是侯府的表姑娘,她总要给人留上几分面子。但是眼下这人是侯府隔房的妾室,还妄想在她家夫人面前攀关系,她没将人轰出去已是礼数周全,难不成还要将她当成正经主子看待?
既然是以妾室的身份入了侯府,便该守好妾室的本分,可莫要再妄想些身份之外的东西了。
“多谢绿柳姑娘指点,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扰表……世子夫人了。”沈初曼屈了屈膝盖,纠结了片刻,手中的食盒到底是未递出去。
直到沈初曼扭扭捏捏地走出轻尘阁的院门,晏姝念始终一言不发。
等着空气中的胭脂味儿散去后,她才站起身来走至院子一旁的空处,身子往下一蹲,稳稳地扎起了马步。
闻晋霖说得对,若想要练好拳脚功夫,那便一日也不能懈怠。
虽说出门在外她的身边会安排侍卫或者会拳脚的家丁,但是靠人不如靠己,再说便是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她的马步扎得更稳了些。
时间悄然而过,腊月十五一到,便预示着年关已至。
京城的年集会从腊月十五一直持续到翻过年后的正月十五,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京城都会被热闹和喜庆所笼罩。
这日一大早闻思颖便来了轻尘阁,望着还在慢条斯理用早膳的晏姝念,忍不住催促道:“长嫂,你快些吧,晚点儿集市都要挤满了人,我们可就进不去了。”
早几日闻思颖便和晏姝念约好了要一道儿去赶头集,倒没有什么要买的,不过就是出门透透气、凑凑热闹。
“急什么?我还约上了四妹妹和两位表妹,要等着她们呢!”晏姝念瞧着闻思颖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笑道。
既是出府游玩,定然是要将府上年轻的姑娘都约上,不过大姑娘闻思华如今婚期将至不便出门,而齐景星近来情绪不好不愿出门,至于沈家那位已是不在晏姝念需要顾及的范畴,所以便是晏姝念领着两位妹妹和两位表妹出行。
像是掐好了时辰一般,晏姝念刚放下碗筷,整理好仪容,肖家两位姑娘和三房的四姑娘相约着一同到了轻尘阁。
“人都到齐了,我们便早点儿出发吧!”晏姝念一手拉住一位肖姑娘。
闻思颖抱怨道:“长嫂说得哪儿的话?现在出发可算不得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