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你说得没错，咱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言了，不过我还是很期待，你跪下来求我的那一天。”他说。
“你什么意思？！”于晚樱警惕起来，转过脸去瞪着他。
“随便你怎么理解。”在渣男语录这件事上，程叙舟也丝毫不逊色，“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他凑过去：“不过，你知道的，得罪我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拔腿就走。
“等等！你说清楚！”于晚樱去抓他。
程叙舟反手一推，于晚樱被推倒到石栏上，不知道撞到哪里，吃痛地小小惊呼了一声。
他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就走出去了，沉重的布帘被甩得晃来晃去，甚至往回一扫，打在于晚樱的身上。
于晚樱半蹲下来，捂住自己的手肘，慢慢地往前靠，用额头抵住露台的石栏，久久没有出声。
看不清楚她的目光垂落在何处。
不远处那张长椅上的人影闪了一下，很不引人注目地站起来提着裙子走掉了。
……
过了好一段时间，钟辰终于找过来，于晚樱面色已经恢复平静，正侧坐在露台的石栏上面，一只手撑着身子，望着不远处出神。
见到他来，还有些意外：“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
“这么快？已经很久了，你一直不出现，我担心……”钟辰借着灯光看她，似乎没什么异样，才放心地叹了一口气，“晚樱，早就说好的，你怎么丢下我走掉了？”
“那个时候，难道你们不需要单独聊聊？”
他闷笑一声：“聊了，最终还是吵架。而且你知道的，她马上要结婚了。”
天底下的怨偶，大抵都是相似的。于晚樱从钟辰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也陪着他闷笑了一声，然后说：“何小姐的婚约是假的。”
“不，是真的。”钟辰说。
他年前就得到消息了，何苗高调宣布订婚，不仅如此，还举行了订婚仪式，双方父母也都出席了。
业内早就传开了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何况，他这么关注她。
钟辰离婚比于晚樱的分居更早，已经一年有余。他与何苗的关系一直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是她有工作上的事情打电话来请教他，两个人可以视频通话、语音通话，聊很长的时间，说说笑笑，摒弃前嫌。
而差的时候，从前那些互相指责，互相埋怨对方一心只有工作，不够关心彼此，到底是谁对谁不够好的争执，可以没完没了，持续好几个小时。
每互相伤害一次，都要脱掉一层皮。
两个人都太硬了，不肯服软。
更重要的是……
他帮于晚樱搬家的那一次，发现了不对劲。开车回去的路上，眼睛里画面开始出现重影，然后，眼前的世界有一瞬间失去色彩。
症状很轻微，马上就恢复了。
红绿黄，三个颜色的灯，还是能看得明白的。
但是同时，钟辰也体会到了没有色彩的红绿灯是什么样。
颜色从深到浅，再到更浅。
隔天马上就去体检，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劳累过度而已，却听到了一个很新奇的病名：色素性视网膜炎。
是罕见病，跨世纪的祖上劣质基因流传了下来，在他这里，显现了。
不仅会导致夜盲症、视野缩小，还可能会导致色盲。
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可想而知。
这个基因，不应该再向下流传。
恰好听到了何苗订婚的消息。
不管她是不是在气他，他都打算顺水推舟，彼此做个了结。假装各有良人，让对方彻底放下，也让自己死心。
于是请了于晚樱来帮忙。
“我希望她是真的订婚，那位戴先生看起来人不错。”钟辰加了一句。
“你的理智是这么想的，你的感情不是。”于晚樱说。
“你就别戳我脊梁骨了，晚樱。”他愈加苦闷。
于晚樱站起来，“我不是要破坏你的计划，我只是想，该让何小姐自己面对真相之后，做出选择。而不是由你来替她选择。”
“你打算告诉她？”
“不会，我答应过你的。”于晚樱说着，掀开帘子走回了宴会大厅。
钟辰跟上去，明亮的灯光之下才发现，她的上臂上面有一块淤青，伴随着石栏边缘磨出来的擦伤。
“等一下，晚樱，这是怎么搞的。”
“我没事。”于晚樱说。
“得去找个医药箱。”
走了两步，看到不远处的斜对面，有几个人围聚在一起，巧了，全都是熟人。
除了刚刚没头没脑跟她吵了一架的程叙舟，还有祁锐、袁文骁，更有一个让人意外的人，程晓薇。
原来她也来了，此时一改往日的锐气，有些畏缩地站在祁锐身后，一声不吭。
程叙舟跟祁锐正在说着什么，似乎有争执。袁文骁在一旁想要调停，但是又无从下手的样子。
于晚樱笑了笑，回头问钟辰，“何小姐呢？”
“刚刚吵累了，说是要提前退场，转头就走了。”他有些落寞外加无奈地说道。
于晚樱主动把手伸出去给他：“你说得对，是该去找个医药箱，我们去找那边的大厅领班问一问。”
钟辰看到对面的程叙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顺势捞住她的手，两人不紧不慢地去找工作人员。
这两个人一起行动，从外形上来说也是出类拔萃的，饶是站得不算近，程叙舟那群人还是看到了他们。
一群人各有各的表情，十分精彩。
程叙舟沉默，祁锐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像是在找地面上的什么东西。袁文骁还是刚刚见到于晚樱的那副样子，像吞了个乒乓球似的，嘴巴合不上。
程晓薇没有表情，但是侧脸的另外一边，嘴角在微微上翘。
于晚樱恍若未见，走到领班小姐面前说明了情况，然后由钟辰扶着，进了宴会厅另外一侧的休息室。
袁文骁最先回过神来：“老祁，你打我一下，我们刚刚看到的，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样，对吧？”
“听君一席话，宛如听君一席话，你看看自己在说什么废话。”祁锐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