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渡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又给顺子剥开一个大白兔奶糖,“来,顺子,这是你大川叔,也是你爸爸的战友。”
顺子人小,但是他妈把他教的很听话,也很有礼貌,叫了一声,“大川叔好。”
顺子去把电视机打开,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屏幕上满是雪花点。
沈大川看着顺子的模样,眼睛有些湿热,“江营长,这就是建柏的孩子吗?都长这么大了。”
江千渡点头,沈大川陷入回忆,常建柏成家的早,和他媳妇是从小认识的。
之前他总是和他们炫耀他有媳妇,后来他媳妇怀孕,他又炫耀他有孩子了,再后来孩子生了出来,他总是炫耀他的孩子有多好,那样子似乎马上就想回家抱孩子。
没想到他的孩子和他很像,还挺乖的,但是常建柏却……
杨欣这时端出来两杯热水,有些不好意思,“这家里乱,又没啥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她看到桌上的水果和糖,还有猪肉,忙道:“江团长,这哪好意思呢,你人来了就行,怎么每次都大包小包的。”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沈大川有些恍惚,“同志,其实江营长已经不是江团长了,他降级了。”
杨欣一瞬间就想到了是什么原因,扭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自从常建柏出事后,江千渡就经常来看杨欣母子。
这是常建柏出事前给江千渡写的地址,还嘱托他把信给杨欣。
他们出重大任务前,都会写一封信,可以写给任何人 ,万一回不来,这就是给家人的一个念想。
常建柏怕他出事后,没人给杨欣送信,就委托了江千渡。
没想到真的有那么一天,江千渡把信给杨欣后,杨欣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江千渡时常来看望他们,也好帮衬点这对母子。
一个女人带着娃很辛苦,但是常建柏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上面要给她抚恤金。
但是杨欣不接受,她说抚恤金是人死后,家人才可以拿,但是他们都不确定常建柏到底是不是死了。
没有确定的消息,她都不相信。
于是杨欣一个女人,艰辛地生活,把孩子给养大。
顺子吃着奶糖,他小时候还有江哥哥的记忆,但是现在有些迷糊。
江叔叔很久都没有来过了,他有些好奇地看着江千渡。
江叔叔眼角到眉骨有一道疤痕,看着有些可怕。
杨欣收拾好情绪,拉着顺子给他们看,“这几年我生活的还不错,顺子大了些,挺听话懂事的,多亏你当年帮我在纺织厂找了一份工作,不让我们娘俩只有饿死。”
虽然她是这样说,但是沈大川知道,看着房子就知道他们生活得有多么艰辛。
最后杨欣给他们做了一顿饭,两人留下来吃饭。
顺子两只眼睛都在冒星星,他闻到饭菜的香味就知道今天一定有好吃的,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好吃的了。
但是他也知道,他妈都是把好东西让给自己吃。
几人正在吃饭的时候,院子里的狗在狂吠。
“杨欣你个臭娘们,给老子出来,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还没嫌弃过你是个寡妇,你还敢拒绝老子。”
这嚣张的话语和来人的声音,把顺子吓得筷子上的肉都掉了。
杨欣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看了一眼顺子,她变得坚毅起来。
江千渡和沈大川同时皱起眉头,这来人是谁,竟敢如此嚣张。
他们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出了房门,就见院子里来了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嗓门中气十足,脸上的肥肉都快把他的五官给挤没了。
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看着就是练家子。
胖哥看见江千渡和沈大川后,呆愣了一瞬,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臭。
“杨欣呢,你俩是她的野汉子?”
江千渡上前就对着胖哥的膝盖踢了一脚。
胖哥带来的人想要上前帮忙,被沈大川给拦住。
这些人就算会点功夫又如何,比得过在军营里常年训练的沈大川吗?
胖哥疼得膝盖直接一软,跪在地上,抱着腿喊疼,“哎哟,疼死老子了,伤人了。”
杨欣家住在小巷子的尽头,周围就没有什么人,他杀猪般的叫唤丝毫不起作用。
他带来的人也被沈大川制服在地,疼的嗷嗷叫唤。
杨欣看着这场面,想去捂顺子的眼睛,但是顺子给躲开了,“妈,我是男子汉,这不算什么,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
杨欣感动地抱紧顺子。
江千渡又上前,踩着他瘫软在地的腿,“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看清楚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污蔑军人的罪,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胖哥一开始只看见这两人的高大,是男人,从杨欣的屋里吃来,现在看清楚俩人穿的衣服,吓得脸色都白了,汗从他肥胖的脸上流下来。
他直接抱着江千渡的腿求饶,“长官,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
江千渡嫌恶地踢开他,胖哥又扇自己的嘴巴,“您就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江千渡神情冷漠,浑身带着低气压,“错了?你欺负杨欣母子的时候想过自己错没有?”
江千渡绕着地上的胖哥走了一圈,“说,你什么时间开始来骚扰杨欣母子的。”
胖哥此时心里无比懊悔,感觉腿都疼得不能动弹,这人还不打算放过自己。
“我说,我说,我就上个月偶然在街上看见杨欣的,我看中她的美貌,后来我悄悄跟着她回家。”
“但是这女人……但是她很刚烈,家里还有狗,我怕,没得逞就走了。”
“今天敢来也是带了人,没想到遇见了您。”
江千渡又是给了他一脚,“是吗?要是今天不遇上我,你是不是就得逞了,以后我不在,你还敢来?”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您饶了我吧,以后我看见他们母子都绕道走。”
胖哥实在疼得不行,嗷嗷叫唤的声音让他带来的人听见,也觉得身上哪哪都疼得要死。
最后还是警察来了,把这群人给带走。
顺子跑过来,向江千渡和沈大川有模有样地敬了一个军礼,“谢谢江叔叔和大川叔。”
杨欣想问江千渡关于常建柏的情况,想了想,什么都没问。
她不想问到常建柏牺牲的消息。
她住在这,不敢搬走,怕哪一天丈夫回来,找不到他们母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