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知易的情绪有些失落:“那现在你作为候选者的第几名?”
“每一次,我都是第一。”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成为了候选者去封印后,你会如何?”
“成功的话,或许我会带着鬼门一起消失。”
那便是会死,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秉南冬的存在。
范知易的心里堵得慌,候选者,又是候选者,薛秀娘因它而死,今日的那个人也因此而亡,连秉南冬也被束缚其中。
如果知道一个人的结局注定是死,你待如何?
今吾的话在范知易脑海中回想,他不会如何,人家自己赶着送死拦都拦不住,他能怎样。
但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中,秉南冬自小形成的观念和他自然不同。
范知易泄了气,沉默半晌,叹气道:“没事,到时候你真走了,我给你立个碑。不如就和阿渔立在一起吧,这样也不会太孤单。”
“范知易。”秉南冬咬牙切齿,伸手捏住他的脸,“我不需要,所有的待候选者都知道自己的命运。而且最终一切都完成后,这件事不会被其余人所知晓。”
范知易被他捏得痛,生理性泪水都要出来了:“我自己悼念你还不行嘛,痛,痛死了!”
“你就不能盼我些好的。”秉南冬看着他的脸被自己扯得老长,松手,“万一我耗尽所有灵力成功封印了鬼门后,变成了一个和你一样再也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了呢。”
秉南冬一笑,没有任何恐惧,那笑意仿佛会感染人,让范知易也无端平静了下来,但是谁都不知道真正封印了鬼门后会发生什么。
“那若是,没有办法回来了呢。”范知易道,觉得这个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秉南冬伸手,范知易以为这人又要扯自己的脸,立刻捂住往后躲了躲,秉南冬无语:“我没那么无聊。”
不,你就有这么无聊。
秉南冬的灵力替范知易缓解脸上的疼痛:“总归人生来就是为了奔赴下一场死亡的,所有人都会经历的事,我不怕,你也别替我怕。”
范知易的心略微触动了一下,他看着少年的眼神,有几分不太自在:“哦。”虽然话题是自己引起的,但是这孩子的回答总让人觉得懂事的可怜,“那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范知易看着秉南冬,秉南冬眨了眨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的意思是,没有的话,我去给你重新下一碗面。”范知易支支吾吾,感觉自己和秉南冬又没有什么关系,这样逼问好像不太好,他还借住在秉南冬院里,别惹得人家把他扔出去了。
“还有。”秉南冬道,“去厨房吧,我慢慢和你说。”
咋回事,今天也是坦白局?这哥们受什么刺激了,咋平时捂得严严实实的消息今天一股脑都说给自己了?自己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啊?
到了厨房,秉南冬倒是没有急着吃东西,反而示意范知易在小木桌旁坐下,然后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几页发黄的纸卷放在桌上:“这是当时在薛宅幻境中找出来的,本以为带不出来,幸好没有消失。”
范知易接过晃了几眼,是一些书信往来,大概意思是这些门派要在各个地方大量寻找天赋出众的孩童来进行隐秘培养,随后将其秘密卖到其余门派换取灵石。
上面还用格外冷静的口吻记录了受不了训练强度而死亡的孩童数量,并且还在不断引进新的孩童。光是这种规模,已经让范知易胆战心惊。
至于究竟是哪些门派,上面很谨慎,并没有明确说明,但不可否认的是,从上面的第一人称和纸张的薛家标志可以确认,薛家一定是有参与其中的。
简直是丧心病狂了这些人。
保存下来了的纸张其实并不多,加上范知易近来有好好认字,所以读懂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在看完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猜到了秉南冬的想法,否则秉南冬为什么要大费工夫地将这个东西保存在身上。
“你要趁着大比所有参与鬼门候选的门派都在的时候,将这件事彻底揭发?”
“对。”秉南冬道,“鬼门之事,不应该被加以利用。”
范知易叹了口气,不是说他打击秉南冬什么的,而是一旦涉及到利益,人性往往经不起任何考验。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发展情况,但像秉南冬这样十七八岁的孩子就纯纯凭着一腔热血去办事,丝毫不顾及会带来的后果,绝对不妥:“万一涉及的门派很多,甚至于……”天云门或许也参与了呢。
秉南冬有门派滤镜,但是范知易没有。
“那便将作乱的人找出。”秉南冬的眼眸盯向他,“此非我临时起意,范知易。”
这个回答有点点不对劲,秉南冬居然没有维护自己的门派,范知易想到了某种可能:“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天云门也是参与的其中之一了。”
秉南冬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少年的背挺得很直,唇色苍白,脸色很不好。
“你和掌门说过吗?”
秉南冬摇摇头。
范知易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现在这个天云门里估计秉南冬也不敢确信哪个长辈高层是可信的了,也不敢和旁人说,怕给别人招致杀身之祸,就这么不动声色自己调查了许久,当真是忍得。
“天云门若是做错了事,我身为大师兄,自然得将其拨乱反正。”
“可是秉南冬,一人力量总归渺小,你这样做,过于莽撞了,你可知道若是没有一举将所有的门派一网打尽,以后你的日子会有多难过,当他们的利益遭受威胁的时候,又会对你做什么?况且如果天云门也在其中,那么或许天云门中有人会暗地里对你动手,这些你有考虑过吗?”
秉南冬久久地盯着范知易,范知易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结果秉南冬却突然笑道:“难得你的脑子有转得这么快的时候。”
范知易一时真不知道这人是在嘲笑他还是在夸他,不是啊大哥,他这是在和他讲正经事,怎么这么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