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塔不烟?耶律塔不花?”
李星云微微蹙眉。
再次往张子凡身上看去,才明白自己的身份早已暴露。
不过却并未惊慌,举起龙泉剑向张子凡脖颈之间扫去。
张子凡亦是早有预料。
身形暴退的同时,折扇中一道漆黑色光泽飞出,直往李星云脸上射去。
但同样是被三点银光打偏了方向。
两边大树都是一阵剧烈摇晃,那枝杈上本就为数不多的树叶,又飘落下几片。
“天罡诀?华阳针?你究竟是什么人?对李星云竟然如此了解?”
张子凡心中预感越来越不妙。
却也知道,想明白事情原委,唯有抓住眼前这个人了。
“一起上,抓住他。”
大吼一声,这时倾国倾城也来到了张子凡身边。
三人一同出手,对李星云展开了激烈攻势。
原先以为李星云是被什么手段控制住了,所以会畏首畏尾。
但现在得知,眼前这个跟李星云没有半点关系。
自然也不会留手。
四人打斗间,炽烈的罡风瞬间吹散了林中瘴气。
而侯卿却是对他们并不关心。
也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骨头来,无聊的把玩调弄。
轰~
又是十个回合过去,李星云倒飞而出。
直直用后背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噗~”
一口鲜血让胸前衣襟再度鲜艳几分,还没等李星云再次站起,便有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说,你把李星云藏哪去了?”
说话间,倾国脚上又用了些力气,使得“李星云”嘴角溢出些血沫来。
“不说,咱姐俩揍死你!”
“咳咳~”
不顾嘴角流淌的血线,“李星云”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后,却是露出一抹冷笑:
“不说,我尚有生机。说了,我必死无疑!”
“哎呀,嘴挺硬你还……”
见自己的威胁不起作用,倾国倾城恼羞成怒。
撸了撸袖子,当即对着“李星云”一拳轰了上去。
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在这个过程中,“李星云”脸上敷着的易容薄膜被蹭掉,露出了那张满是裂纹的面容。
倾国倾城仍未停手。
反而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沉,嘴中还不停念叨着:“说不说?说不说?”
影子只有尽力护住面部,任由那粗大沉重的拳头落在身体上。
随着神智渐渐恍惚,影子捂脸的手却越来越紧。
他不怕死,但这张脸是老大赋予他的。
哪怕拼了命,也不能让老大失望!
“行了!”
当倾国提起最后一拳,即将对影子后脑勺落下的时候,张子凡一把拽住了她胳膊:
“把他杀了,李兄就再也没有线索了,至少在找到李兄前,这个人不能死!”
说着,又一把拽住影子的衣襟,生生将他提了起来,质问道:“李星云到底在何处?你找赶尸人又有什么目的?”
“呵,呵呵……”
影子脸上露出一个病态的冷笑。
“想知道?那就看看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嘴硬!李星云就在兴元,想救他只有泣血录,可你问问侯卿,他敢去么?”
话音落。
一旁的侯卿却是站了起来。
先是目光嫌弃,看了看满身脏兮兮的影子。
又看向倾国倾城,更是受了惊吓一般慌张转头。
最后,才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张子凡身上。
“你虽长的好看,但与我品味不同,我为何替你救人?”
“好看?品位?”
听到这两个字,张子凡一怔,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会被这种理由拒绝。
但当看到侯卿的目光,从始至终不敢往倾城倾国那边瞥一眼之时,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张子凡脸上顿时一黑。
“有品味之人嘛……我倒是知道,这天下有品味之人确实不少。”
“歧国幻音坊,九天圣姬以音律杀人,颇显英姿。兴元李昌平,天潢贵胄,压盖当世,虽为人狠辣,但……”
“你说谁?”
初时听到幻音坊以音律杀人,侯卿还表现出了浓浓的兴趣。
但当下一句,说到李昌平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脸色猛的一变。
眉头更是罕见的蹙起,使得那三个红彤彤的六纠结在一起。
同时,脑海中,浮现也出一件往事。
当初自己欲寻十二峒,贸然踏足了尧疆。
那时就有一个小孩,一边忍受着万蛊噬心之痛,一边炼血气为婴。
泣血录最怕鲜血,血婴却专以血气御敌。
可以说,这就是他的克星。
也是那时候,自己最大的弱点被生生暴露在了蚩离兄弟面前。
听到李昌平在兴元,侯卿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想学音律的心思瞬间消失。
也是同时,把兴元划出了控尸领地。
此生再不想踏入。
却在此时。
被倾国倾城一左一右,强架着的影子笑了起来。
笑声中充满戏谑:“呵呵……看来尸祖大人很是害怕呢。”
侯卿却没有理他。
只是转过身子,便往树林中走去。
而见到激将法没用,影子有些着急了,又是对着张子凡说道:“想救李星云,必须泣血录,你看着办吧。”
“闭嘴吧你!”
没等影子说完,倾国硕大的手掌便呼在了他嘴上。
转过头又对着张子凡说道:“张郎,这小子嘴里没实话,咱可不能信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不能拿李兄的生命冒险。况且此人已落入我们手中,不管他是谁的人,都掀不起风浪。”
沉吟片刻,张子凡还是向侯卿的背影抱拳拱手。
“方才此人说要屠光成都,前辈便已现身,说明心中亦有大义,如今天子性命危在旦夕,还请前辈相助!”
听到此话,侯卿脚步一顿。
再次转过身,目光却是落在了倾国倾城身上。
“让我跟你们走不难,不过将来漠北一行,你们也要助我……”
————
兴元城下。
李昌平已经和孟知祥僵持了整整半日。
有天然的地利条件,他当然不会出去与孟知祥打水仗。
而孟知祥也知道自己强攻不占优势。
所以始终将船悬停在弓弩范围之外,想使用激将法,激李昌平跟他水上决战。
一陆地,一水路,又是过了半日光景。
此刻的天空已经在慢慢变暗。
眼瞅着就要夜幕降临的时候。
孟知祥的身后,却是突然飞来一只海东青。
当嘹亮的鹰啼声响彻长空。水面上再度飘来了数艘战船。
跟蜀军不一样。
那迎风瓢摆的是大唐旗号,最当中的大旗上,方方正正写了一个“王”字。
见到孟知祥大军的刹那,这些战船开始变换位置。
为首的两艘巨船向后靠去。
后边有三艘稍小一些的船顶在前方。
船头上站满了弓箭手,已经蓄势待发。
而这些船的左右两侧,还分别出现了好几艘简易的小船。
跟那些大船不同的是,这些小船的船头,都被削出了一个锋利的尖。
每艘船上配备着两名军兵,一人负责划船,一人举着火把。
————
李昌平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暗叹自己的眼光没有错,王彦章不愧是他看中的帅才,也不枉自己花费那么多心思提拔。
这个时代的官员可没有太细致的划分。
既然入朝为官,那就必须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
尤其是王彦章这种帅才。
如果写不了锦绣文章,谈不明白兵法,那他就不配为帅。
更遑论水战这种基础的东西?
也别说区区一个水战。
草原战、沙漠战、高原战、丘陵战、悬崖战、冰川战……
为了完成灭国任务,大唐这辈子几乎在全地形作战。
既然那些旧日里的前辈可以做到,自己这新生的大唐就没理由做不到!
心中想着事,李昌平的目光却始终看向汉水。
此时,两方势力已经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唐军突然从屁股后边冒出来,孟知祥根本毫无准备。
来不及调转船头,弓箭手也没机会再次列队,唐军那些小船便像是离弦之箭一样,狠狠撞上了蜀军的大船。
船尖刺进蜀军战船,与大船连接在一起。
而那拿着火把的军兵,只将火把往船上一扔,便与划船的同伴一个猛子,直直跳进汉水当中逃命。
这些小船不止一条,船上的引火之物更是见火就着。
眨眼间,孟知祥的战船便是火海一片。
此时,唐军又动了。
一边往前逼近,一边将满天的箭雨落下。
在慌乱中,蜀王的大旗被烧断。
孟知祥干脆一个猛子,同样一头扎进了汉水当中。
他这一跑,后边的手下更没有了指挥。
有些选择跳河,有些干脆就地投降。
还有的,早已丧生在火海当中。
这场仗……
李昌平大获全胜,只唯独逃了个孟知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