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洁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打开微信,手移动到翟阳的名字上。
拉黑,删除。
他妹妹已经好好在国外呆着了,唯一的软肋没了,他也不想再见到翟阳那张脸,听他说些无聊透顶的话。
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像他这么无聊还要同别人交流自己思想的贪婪、贫瘠,那么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
薛以洁颇有些傲慢的想。
回到家后,告别时女人的声音依旧在脑子里回响。
“薛以洁,再见。”
崔静坐在车内向她招手,那车是翟家的,一辆车抵得上他一幅藏品级作品的价值,她身上斜挎着的奢侈品包小小一个就是十来万,手上一副美甲均价两千多。
好友圈一名高级美甲师经常晒客单,都好适合崔静。
薛以洁放下笔认真的看了看自己几张卡的余额,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资产,还需努力啊,翟阳给自己看的同崔静的假夫妻协议是两年到期。
翟阳那样平庸的人怎么配得上……她。他还愚蠢,蠢到至今还分不清他对自己没爱了。
这样的人,会不伤害到自己的爱人吗?
薛以洁又重新把画笔拿起来。
扁平的刷子叠上一个色块,完成那基本场景,塑料质感的旋转木马和蓝色人影。
嘴角才扬起便拉平。
他在创作这一幅画时情绪达到高峰,阈值被触及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下落,情绪递减。
想到这里他像被一根闷棍下死手的击打中太阳穴,头痛欲裂,他会逐渐失去这种美妙的感觉,重新回归到沉默的现实,感到空虚。
好安静啊。
他开始回忆她的温度,更加用力的回忆她的细节,她对他笑时里面是微不可察的纵容。
薛以洁将头埋在手心。
脖子开始发烫,前几天他的热期开始,beta热期和缓,根据卫健委公布的最新指南,热期为一周左右,通常为三天。
热期过后距离下一次发热期规律并没准确数据,因abo群体分化到现在也不过是月多余。
薛以洁身体的反应不过分强烈,但也难熬,他走到房间,手有些不稳的拉开抽屉,他记得画室放了备用抑制针剂,一摸,手摸了个空。
“唔。”
薛以洁一下子腿软跪下来,脑子是清晰的,他拿起手机打开袋鼠app叫跑腿。
点了楼下最近的药店,几百米,甚至还顺便点几瓶眼药水凑单整了一个满减。
嗯,该省省该花花,钱是赚出来的,也是攒出来的,不能像之前那样挥霍了。
做完这些,接下来他趴在床上,眸子逐渐涣散,修长的指烦躁的在扣子上摩挲了几下。
不耐地撕开防护的抑制贴。
头醉酒一样沉重,他微微仰头像是引颈受戮,喉结性感,细密的汗湿透后背的衣服。
跑腿怎么还没来啊?
他解锁手机一看:越跑越远了。
薛以洁小声呜咽着把手机丢回去,言语委屈。
“崔静,崔静!”
“你怎么不亲一亲我。”薛以洁知道自己失控了,可自己所在的地盘除他外空无一人,所以他放任自己意识沉沦。
“抱抱我好吗?”
“救救我。”
他失神的喊着,蓦然脑海里闪现一些东西。
幻觉又出现了,撒旦从他的记忆分出两条车轨,红色的列车擦过铁轨发出轰鸣,车厢和窗外的景摇晃。
咔嚓,咔嚓——
“你真可怜。”
“你妹妹是假的,你还不跑吗?你身体还好好的,手脚都在,腿没有断掉,脊柱折断了吗?不要再在这里当狗了,站起来跑啊!当狗也没有尊严。”
“跑啊。”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锁链落地,雷声如山体崩塌,闪电炸掉夜幕,狂风暴雨一敛,午后蝉鸣声四起,日光惬意。
女人抱着方枕看手机,视频里传出猫叫,一会又传出狗叫。
“小狗一个人在家时,除了扑玩具还剩什么呢?”声线冷袅,语调缓慢。
他说:“等待。”
“薛以洁。”女人看过来,“我叫你小狗,也会让你感到害怕吗?”
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出来了,要出来肆虐,到鼻腔和眼眶,腐蚀他的喉管。
薛以洁手颤抖着趴在床边,动作幅度很大的去翻找抽屉,台面的书掉下去,烟呢?烟呢?
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有烟瘾呢?
明明最讨厌烟味了,薛以洁在抽屉的最里面找到了香烟,他拿起火机点燃,动作急切不慎被呛了一口,咳得狼狈不堪。
他不能,不能忘记啊。
这个念头牢牢刻在脑子里。
他重生了吧?那些凭空而来的都是重生前的记忆,虽然不够完整,可也能从中拼凑一些东西出来,令人恶心的戏码。
是她拯救了他。
他重生前和她最后是相爱的。是吧,一定是吧。
“叮咚。”
门铃响了。
薛以洁走过去接通可视门铃,声线沙哑,通过变声器传出去变成一道ai男音,“放门口。”
那人放下东西匆匆忙忙的走了,他打开门将针剂提进来,检查完把针剂注入自己腺体部分的皮肤。
终于从一只时刻要蜷缩起来的死虾变成了一只活着弹性还足够的虾。
一刻钟后他彻底恢复平静。
“翟阳……”
他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嗤笑一声,抬眸间浓黑眼睫平添的忧郁气散尽,眼里寒意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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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分化指南》(居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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