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依靠在他怀里,陆遥的声音很轻。
云青低头:“阿遥。”
双手用力往他身上一推,云青后退半步,陆遥跟着后退出两步,两人直直对望。
屋子里的灯光不算明亮,陆遥面庞被泪水打湿。
她咬着牙道:“我让你出去!”
“阿遥......”
她抬高音量,语气中带着颤抖,歇斯底里道:“我让你出去没听到吗,从我家里出去,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讨厌你!”
陆遥紧紧咬着下唇,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喜欢你,从来都不喜欢,你送我的东西我也一样都不喜欢,我不需要你的礼物!”
每句话几乎都是从牙缝中咬出来。
云青看着她的眼睛,看着不断涌出的泪花,也看到她眼睛里的血丝,语气依旧温和:“阿遥这一次,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了吗?”
没有回答他的话,陆遥让自己语气更冷一些,不管那大颗大颗掉落的眼泪,硬声道:“你从搬进来到现在,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搬走,你也从来都没有真的去找过房,我不喜欢你,不想再看到你,出去,从我家里出去!”
听到这些话语,云青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好,我出去。”
顿了顿,他说道:“你的情绪不对,开车很危险,不要喝酒,更不要出门,你也好好待在家。”
言语最能伤人,陆遥再清楚不过。
如果因为她的话,云青同样歇斯底里,陆遥心底还能稍微好受一些,但他没有,他一如往常,语气依旧平和,还在她说完那番话后,叮嘱她好好在家。
有那么一瞬间,她强撑出来的倔强险些垮掉。
直到云青转身出门,听到房门关闭,陆遥绷不住,跌坐在沙发上,她刚才一直控制着没有哭出声,但在房门关闭的瞬间,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过往的很多都涌入脑海,从和云青第一次遇见,到他住进家里,到中秋节,到国庆假期,到现在。
直到想起云青那天晚上的话,说会记得她的生日,会给她买大大的蛋糕,会给她买漂亮的娃娃,直到这些真的出现在眼前。
陆遥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也许在国庆前还很模糊,但在国庆回来后,她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很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沦陷在云青给她的爱里。
陆遥泪如泉涌,哭声悲戚。
她视线看向那些娃娃,看向这个房子里的一切,看向整个房子,她很清楚自己买这个房子的意义,她是抱着在这里独居一辈子的打算住进来的。
没有告诉家里人,没有告诉同事,除了老师以外,没有几个人知道。
这个房子就像她一直紧闭着的心,她准备封锁一辈子。
暑假期间,她搬进到这个家里。
她希望通过房子,可以给到自己家的感觉,但住了一个月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个房子,就只是个房子。
后来,云青来了。
因为他的到来,这里逐渐有了生活气息,这里一点一点让她感受到温度,越来越像一个家,在云青悉心装扮下,变得和她想象中的家一模一样。
陆遥的视线扫过房子里的一切。
她记得云青住进来之前,这个房子的模样,空荡荡的,除了一些必要家具,再没有更多东西。
但此刻放眼过去。
阳台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那里还有一个秋千,她没事会喜欢坐在那里,看着外边的景色,偶尔她回家还会看到云青瘫坐在那里。
电视柜旁的墙壁上,除了生日快乐的气球,还有满满当当一大片的照片,上边记录着这段时间,他们一起拍下来的合照。
照片墙刚做出来时,陆遥记得,照片不算多。
但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变成了她和云青的合照,有的是在中秋,有的是在国庆,有的是他们日常生活记录下来的点点滴滴。
那面墙上写满了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陆遥的视线下移,看向底下的一株盆栽,她之前问过云青盆栽叫什么,云青说他忘记了。
但此时此刻,她想起来了,那株盆栽叫爱心榕,因为叶子呈现出爱心的形状。
那个爱心,就在照片墙下。
她扭过头看向另一边。
餐厅的餐桌边。
小推车上,云青推进来的蛋糕还在那里,但蜡烛已经燃得差不多,她视线越过蛋糕车,看到那张餐桌,餐桌上放着她和云青从超市买回来的隔热垫。
隔热垫下的桌布,则是他们在北疆时带回来了。
她没看厨房。
但她知道,里边还有很多东西,有每次她只要稍稍移动第二天就能在饭桌上吃到的冰箱贴,冰箱贴旁边,还有挂着本她和云青定下来的厨房守则。
陆遥记得厨房守则第一条......
进厨房要刮胡子。
噗呲!
想到那稀奇古怪的厨房守则,陆遥满含热泪,笑出声,但笑声过后,她的哭声更加被悲怆,她看着厨房门口“云陆私厨”的牌匾,喉咙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说不出的难受。
片刻后,她余光看向次卧门口的木牌。
木牌表面的漆掉了不少,木牌文字还停留在“冬令营”,那是云青刚搬进来时鼓捣出来的,她的门口也有一块,后来他们每天都会反复翻动,出门前翻动,吃饭前翻动,睡觉前还会再翻一次。
后来木牌从用手翻动,变成贴透明胶,再后来又变成用手机来控制。
陆遥在学校时,时常会打开那个软件。
每每她点不过云青,就会给他发消息,要么给他丢去一张试卷,要么让上课老师收手机,或是通过各种方式不让他玩手机。
每次的最后,通常都是她赢。
陆遥知道,云青一直在让着自己,只要自己在家,木牌永远都会是“幼儿班”一面朝上。
她很清楚的记得,有天早上她出门时给木牌翻了面,但临时忘记东西,折返回家,云青客厅睡回笼觉,那块木牌依旧停留在“幼儿班”那一面。
她不在时,他也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