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又是道歉，苏贵人又是令人端出了一碟热乎的芙蓉糕，这才哄好了三公主。
    尉迟晴抱着嬷嬷的大腿，红着眼眶小心翼翼打量着眼前的一众人。
    三岁的五皇子委屈极了，不自觉也扑入了苏贵人的怀中，叫嚣着“讨厌娘亲”四字，而苏贵人抱起五皇子，轻声细语给他讲道理。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尉迟晴无意识抱紧了嬷嬷的大腿。
    发丝凌乱，小脸通红。
    发髻上的绢花也被五皇子扯掉，不知掉在了哪个角落。
    白嫩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小口却清晰的咬痕。
    她抬起自己的眸子仰头望去，发现站在嬷嬷身边的母后正含笑望着自己。
    她穿一身金灿灿的凤袍，珠光艳丽，华贵异常。
    尉迟晴余眼瞥到了自己手臂上的咬痕。
    当然，舒嬷嬷也见到了。
    心痛难忍又如何，她只能强撑起笑意哄着尉迟晴去与五皇子重归于好。
    奈何尉迟晴就是不肯答应。
    她看了不远处被摔碎了的九连环，更是委屈。
    娘亲，她也好想有娘亲。
    会抱着她，会用很轻很舒服的声音哄自己的娘亲。
    “三公主。”
    一声散漫随意的声线，却引得在场人浑身一震。
    一个偏头，便是天子大步而来。
    “参见陛下。”
    看着一众人屈膝行礼，尉迟璟也没阻止。
    他朝尉迟晴招招手。
    尉迟晴不敢过去，奈何舒嬷嬷隐秘推着她，最终她还是小心挪着自己步子来到尉迟璟面前。
    天子目光淡淡一扫，落到她白嫩的手臂上。
    上边的咬痕很是明显。
    从始至终观察着天子神色目光的苏贵人顺着天子的视线，一下注意到了那个咬痕。
    瞳孔猛然一缩。
    桓儿这个孩子竟然还咬了三公主？？
    苏贵人抱着五皇子几下来到天子面前认错。
    “陛下，桓儿年少无知咬了三公主，是桓儿的错，还望三公主莫气。”
    那个咬痕隐约可见血丝，可想而知五皇子下口多重。
    尉迟璟薄凉的双眸睨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三公主。
    “疼不疼？”
    三公主白了脸，摇摇头，“不疼不疼。”
    父皇好可怕。
    可是嬷嬷说父皇喜我。
    嬷嬷骗人，父皇不喜我。
    尉迟璟没理会苏贵人。
    反而是苏贵人抱着的五皇子认认真真盯着尉迟璟看了好一会，问了一句：
    “你是何人？”
    孙永福：“……？”
    这，也不能忘记了陛下的圣颜吧！！
    苏贵人脸色骤变，不俗的容颜惨白着。
    “桓儿这是你父皇啊，你昨儿不是还念叨想念父皇吗？”
    尉迟璟也没发怒，而是转而对苏贵人道：“把他放下来。”
    苏贵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把五皇子放了下来。
    在五皇子懵懂的目光中，尉迟璟抬起他肉乎乎的胳膊，对着尉迟晴道：
    “过来，咬一口。”
    三岁的孩子并非痴儿，他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在做这件事时甚至会看你脸色，试探你的反应。
    你若是对他笑，他也不过以为你在与他玩闹。
    一来一往最好不过了，尉迟璟想。
    苏贵人颤抖着身子，嗫嚅着唇，想阻止又不知如何开口。
    尤其是与天子毫无温度的目光对视上，更是没有底气。
    场面陷入了一度的僵持。
    蒋皇后的心跳砰砰砰作响。
    她既是希望三公主能回咬回去，又是担忧往后若是五皇子登上皇位会心存不满愤恨，从而针对三公主。
    尉迟璟似乎失了耐心。
    “咬，朕不想说第二遍。”
    尉迟晴眨眨眼，撅起粉嘟嘟的唇，来到五皇子面前，狠狠咬了一口下去。
    适才她被咬得好疼好疼。
    无论她怎么哭，五皇弟都不松口。
    “啊——”
    五皇子凄厉的声音一瞬间迸发出来，他猛然收回自己的手，哭声震耳欲聋。
    “呜呜呜我讨厌父皇，讨厌你，你们是坏人，坏坏坏，”
    苏贵人即刻捂住了五皇子的嘴。
    即便心如刀割，也只能强撑起笑容。
    “陛下，桓儿不过三岁，还不懂事，他下次定然不会再欺负三公主了。”
    尉迟璟没接话，微微颔首了一下。
    回眸发现，小小一只的尉迟晴死死抿着唇，泪水哗啦啦直落，愣是没听见任何声音。
    与五皇子形成了绝对反差的对比。
    “父皇抱。”
    这是尉迟晴第一次主动靠近尉迟璟，双手张开，想要他的拥抱。
    这让见到这一幕的孙永福心软得不行。
    哎哟他的心啊，小公主怎么如此委屈？
    陛下也是，就三个皇嗣，也不多多陪伴一番，这才让几位皇子公主处得不是那么好。
    唉。
    尉迟璟垂下暗沉如夜的眸子，一把把三公主拎了起来，笑得漫不经心。
    “走吧，去大明宫坐坐。”
    嬷嬷没有骗她，父皇喜爱她。
    三公主被尉迟璟抱在怀中，她环住尉迟璟的脖颈，注意到了原地不动的蒋皇后。
    “母后……谢谢您。”
    童音软糯。
    她先喊了一声母后，拉回了蒋皇后的心魂，紧接着，在蒋皇后诧异的目光中说了一句“谢谢您”。
    几乎是一瞬间，蒋皇后心中悔意顿生。
    若是当初她没拒绝陛下抚养三公主，那么眼下三公主是否会欢欢喜喜的喊自己娘亲呢？
    蒋皇后几乎能断定。
    她这一生都不会孩子了。
    包括她的胞妹，也不会有孩子。
    蒋皇后苦笑着低下了头。
    又是苦涩，又是心酸，又是落寞，又是悔恨。
    尤其在见到五皇子牢牢环住苏贵人的脖颈时，复杂的心情顷刻在脑海中奔腾撒野。
    再争一争吧，再争不过，那便认命吧……
    大明宫
    尉迟晴被尉迟璟抱来了大明宫。
    尉迟璟盯着她好一会，看得三公主茫然无措。
    “你可有喜欢之物？”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什么呢？
    三公主蓦然亮了眸子。
    “有。我喜欢九连环，还有纸鸢，还有漂亮的宝石。”
    尉迟璟若有所思。
    “孙永福你去安排一下，准备两份。”
    “其中一份以景阳侯府的名义送到陆妧夕手中。”
    陆妧夕的女儿似乎也是这般大，又都是女孩，应当会喜欢这些东西吧。
    看着眼前恬静着低头的三公主，尉迟璟眯了眯眼。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好半晌才回神，翘了翘薄唇，笑得薄凉又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