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说是出宫去会见一个姑娘，薛太后更愿意相信晋徽帝是去见一个郎君小倌。
    毕竟后宫里的女人也不少，但晋徽帝还不是几乎都没进后宫里宠幸那些日日夜夜念着他的女人。
    可，即便是小倌，也不合道理。
    依薛太后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即便是小倌又如何、同性又如何，只要他想，他定然不会顾及有人反对。
    到底是何人？
    薛太后势必要知晓。
    “还有一事，蒋家的那个答应，同意了。”
    闻言，价值不菲的紫檀楠木上倚靠着的薛太后笑笑。
    “那便给她吧。”
    鬼使神差的，老嬷嬷想起了去年晋徽帝把那三个狗胆包天的小主做成人彘、立在大明宫宫门门口时的触目惊心的一幕，不着痕迹咽了咽唾沫，心里头犯怵不已。
    “娘娘……那个药，可否换、换一下？若是让陛下知晓了……”
    老嬷嬷支支吾吾，但是薛太后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的儿子。
    大晋天子，晋徽帝。
    大晋数代以来，继好些个天子以来，唯一一个敢用了‘晋’做年号的天子。
    又想到晋徽帝望向自己时近乎绝情冷漠的目光，薛太后还是气短了。
    “换、换了吧，换成普通的那种。”
    她需要有一个皇子。
    最好是没有生母的皇子。
    只要蒋家的那个丫头肚子给力，一举诞下皇子，那么她就能让这个皇子养在自己名下，而不是那个皇后的名下。
    望着薛太后势在必得的灼灼神情，老嬷嬷无奈低下了头。
    “老奴遵旨。”
    她没有成婚，没有子嗣，一生都在侍奉娘娘。
    这条贱命，就是死了，也不足为惜。
    “怀阳公主殿下，又进宫见陛下了。”
    薛太后神色顿时转冷。
    “怀阳？！她整日里除了见尉迟璟、以及做一些不守妇道的事，她还会做什么？！”
    “简直就和泠妃一个德行刻出来的！”
    “当初怎么就没能掐死她！！”
    薛太后的话，老嬷嬷不会反驳。
    等到薛太后彻底宣泄完不满的情绪后，老嬷嬷这才点出了自己的疑惑。
    “怀阳公主回京后，素来是三五日来找陛下一遭。但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来，几乎是日日都来宫中。”
    “以老奴来看，许是怀阳公主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
    薛太后不以为然。
    “能有什么？莫不是她连尉迟璟都勾搭了？！呵！”
    这种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言辞简直让老嬷嬷眉心一紧。
    “娘娘，慎言啊。”
    薛太后似是烦躁，满不耐烦：“好了好了，哀家知晓了。”
    ＊
    午后，敕造公主府
    怀阳亲自书信一封令人送到了孟府。
    孟夫人。
    说起来，她并未见过。
    在宴会上时，孟府的女眷在太后边了，她看不到。
    在凤仪宫时，她不是拐走了清舒，就是为了躲那些夫人，溜到了一个角落里，她也没见到。
    但此次，她倒是要看看能让尉迟璟不惜纡尊降贵做‘外室’的女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公主，就这么送到孟府，其他人可会猜忌？”青石担忧问道。
    怀阳哈哈大笑。
    “是以，本宫不是特意去了宫里，请来了三公主吗？”
    “要是没有三公主，本宫还在愁，如何才能光明正大请来这个大名鼎鼎的孟夫人呢！”
    青石唇角狠狠一抽。
    好吧，她的公主有先见之明。
    “公主，奴婢还有疑问，陛下与您如此频繁的邀请孟夫人，当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吗？”
    话落，只见怀阳仰头轻笑，望着灼灼烈日，笑容璀璨明媚，晃了青石的眼。
    “青石，你说说，若是你，你敢想吗？”
    你敢想当今天子碰了臣子之妻吗？
    你怎么敢想？！
    这个想法只会在某个瞬间一晃而过，甚至不敢往深处细想。
    因为，这会是震惊整个大晋的事。
    会震动大晋。
    却撼动不了尉迟璟。
    无论是谁。
    “他们只会猜疑，陛下宠溺三公主，也不愿相信陛下意在孟夫人身上。”
    “噢，不，应该说是陆妧夕身上。”
    “毕竟孟夫人这三字忒难听了些。”
    青石：“……公主，额，在京中咱们需要，”
    怀阳打断她的话：“需要克己守礼？做到完美无缺？青石，你了解本宫，本宫才不要这样活着！”
    “就是他们看不顺眼了又如何？他们能奈我何？！还不是要给本宫闭上嘴！”
    怀阳分外乖张，语气间尽是倨傲矜贵。
    青石缄默。
    好吧，她的公主都是对的。
    不多时，三公主便被人领着进入雅室内。
    “小姑姑。”
    三公主低着头，糯糯道。
    怀阳看不惯，两下过去，直直站在她面前。
    “晴姐儿抬起头，别低着头，目前你是大晋唯一的公主，你低着头作甚？！”
    公主声线中气十足。
    五岁的三公主被吓了一跳，别说是抬头，干脆躲到身后的舒嬷嬷腿边，怎么都不肯抬头，隐隐有抽泣之势。
    怀阳：“……”
    拿这种小姑娘最是头疼了。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要是什么皇子的话，她还能好好训一训，大不了再用鞭子抽两下。
    奈何是这么小的公主。
    唉。
    “殿下，孟夫人与容姑娘来了。”
    年轻的丫鬟推门而入，缓解了场面的僵冷。
    容姑娘。
    是孟容祯，容姐儿吗？
    三公主眨眨眼，悄悄挪动自己的脑袋，往大门看去，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玩伴。
    预料之内，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十分漂亮的夫人，以及与自己一般年岁的孟容祯。
    三公主又想起上回孟容祯被皇弟欺负，自己却没能救她，三公主便自责得不行。
    “嬷嬷？”
    这一次她应该能与孟容祯好好玩吧。
    舒嬷嬷眸光一闪，蹲下身子，小声道：“公主殿下瞧，您的玩伴来了，您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见容姑娘吗？”
    五皇子顽劣，苏答应顺了他的心，又趁机报复了一通，使得那日的孟夫人与容姑娘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可是，五皇子乃陛下唯二的皇子之一，苏答应更是五皇子的生母。
    而孟夫人与容姑娘充其量不过是四品官吏的家眷，又不是什么王侯公爵的夫人贵女。
    但陛下还是降了位分，直接降到了答应。
    更是让身为太傅的苏大人翌日辞了这一官职。
    曲江苏氏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陛下的态度……
    怪异了些。
    天子出面，公然要了曲江苏氏的‘一只手’，这就说明天子偏向孟府。
    既然如此，公主殿下自然能与孟府的容姑娘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