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眼底皆是满满的惊讶。
而后,异口同声。
“弟弟,你身体不舒服?”
“大嫂,你身体不舒服?”
谢娇娇:“我手上起水泡了,来找林叔看看,你呢?”
“身体又不舒服了?哪不舒服啊?找林叔开药了没?咱家不差钱。”
江竹听的心里暖烘烘的,到嘴边的谎话,对上谢娇娇关心的眸子,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屋里头朝外喊了两声,没听见搭腔的江林走出屋子,看到江竹站在院门口,便巡了过来。
“徒弟,谁啊?”
“啥子病?”
“徒弟?”谢娇娇挤进院子,从江竹身后冒出个脑袋。
四目相对,沉默蔓延开来。
半晌,江林后知后觉退后三步道:“野小子,不能怪俺,是你弟非要跟俺学医的。”
江竹:“……师父,我大哥没来。”
江林气呼呼的瞪了江竹一眼:“你不早说。”
害得他担惊受怕。
分明是这小子自己主动学医的,却搞得他心慌慌,老担心被野小子发现,拉走揍一顿。
看着没把自己当回事的二人,谢娇娇悠悠插口:“阿野没来,可我来了。”
江林:“……”
江竹:“……”
三分钟后,谢娇娇、江林、江壮坐在屋里。
“说吧。”谢娇娇手拍在桌子上,试图叫自己更有气势些:“怎么回事?”
只顾增势的谢娇娇,好像忘记了一点。
下一瞬,她眼睛、眉毛、鼻子……皱成一团。
“呲,疼,疼,疼……”
“大嫂,你没事吧?”
江竹看着不停甩手,因痛苦皱巴着脸的谢娇娇,眉眼间全是着急。
倏地,他想起什么,抓住江林的胳膊,催促着。
“师父,我大嫂手上磨水泡了,你快点拿药,给我大嫂治病。”
“水泡?”江林愣了愣:“治嘛治?这都不算病。”
“回去拿根针一挑,明天继续干活,起茧子就好了么。”
“治,必须治!”
江竹可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谢娇娇很疼。
“大嫂疼,就要治。”
“师父,你快点去拿药。”
江林:“……你去我屋,簸箕里面有个针线盒,拿针给你大嫂挑了。”
“不行。”
江竹看出谢娇娇好像挺怕疼的,他反对道。
“挑破多疼,直接上药,包扎起来,慢慢好。”
江竹儿戏般的话语,把江林气笑了,反手就给江竹小脑瓜子来了一巴掌。
“你个棒槌!”
“给你的医书,好好看,好好背了没?外伤是这样处理的?”
“再毛毛躁躁,把你……”
“逐出师门”四字,江林还没说完,就被脑袋上的砰砰两下,打懵了。
江竹也惊了。
看着泪花都挤出来,嘴呼着手,明明快疼的碎掉的谢娇娇,护犊子道:“打我弟?”
“林叔,你也不行。”
仅比自己就高半头的身躯,这一刻,却莫名的高大。
眼眶有些热,心脏更是剧烈颤动着。
对江林来说,谢娇娇打的一下,疼,倒是不疼,就是懵,外加掉面,师父威严有些立不住。
但仅凭这,叫他为难谢娇娇,他也是做不出来的。
他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不至于没这点度量。
江林低咒一句:“一个一个,俺真是欠了老江家的。”
他黑着脸,起身,进屋。
没一会儿,江林拿着针回来。
他没好气开口:“不是治伤?还不快点把手拿出来?”
话落,谢娇娇没有半分犹豫的把手递上前。
江林挑眉:“不怕俺是来扎你的?”
“不怕,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
他还制毒呢。
心黑的很。
江林内心蛐蛐着,但细看去他眉梢却是上扬的。
原纤细白嫩的五指,现在指尖冒出一个豆子大的水泡,有一两个还因为猛拍桌子那下,直接破了,渗出掺血丝的脓水。
“真够惨的。”
“以后,手要留疤喽。”
江林说着风凉话,引得谢娇娇眉心一皱。
就是现在。
“徒弟,按住你大嫂手腕。”
江竹虽然没有猜到江林的用意,但昨日一天的相处,有点默契的他,手比脑子快。
回过神,双手已经牢牢按住谢娇娇手腕。
见状,江林把握时机,针尖落下,一拨一挑,脓水飞溅出来。
伴随着谢娇娇凄厉的惨叫。
“疼,疼,疼……”
等谢娇娇缓了一会儿,江林再度开口。
“想留疤吗?”
还没缓过来劲的谢娇娇,呆呆道:“不想。”
又是一针下去,谢娇娇发出惨叫。
地里,正埋头干活的江野,好似有感,停下挥舞的锄头,手放在胸口,感受胸腔处隐隐的抽痛,眉皱的死死的。
这时,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的江兰跑到西头来。
她现在忙一队人,没功夫没时间,但娇娇妹子对象有啊!
还没到西头,江兰便扯着大嗓门吆喝起来。
“江野!”
“江野!”
“娇娇出事了!”
“娇娇出事了!”
“娇娇”二字,像是解锁了什么关键词,江野立马撂下锄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
他浑身煞气的站在江兰面前,声音寒凉彻骨。
“娇娇,怎么了?”
江兰腿打着颤。
怕,好怕,想扭头跑。
“说话!娇娇出什么事了?”
江兰狠狠吞咽一口,磕绊道:“受…伤…了。”
一听谢娇受伤,江野眼睛都急红了。
也更渗人了。
“人呐?”
江兰哆嗦着:“叔…林……”
得到讯息的江野,扭头就跑。
他走以后,江兰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把梗在喉咙的后半句话说完:“林叔那。”
半天,江兰稳住心神,拍拍屁股站起来,继续盯工。
忐忑的心却是安定不少。
瞅江野那副着急的样子,娇娇妹子一定没的问题。
因记挂着谢娇娇,江野可是莽足了劲朝江林家赶。
他赶到的时候,谢娇娇刚好挑到最后一只手指头,而江野也凑巧听到谢娇娇那又嘹亮又尖细的痛呼声。
“娇娇!”
江野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踉跄两下,连敲门都不敲,直接后退,助跑,翻墙进院,冲进屋子。
十指连心,痛苦翻倍。
虽有江林时刻转移注意力,但一套下来,对于痛觉敏感的谢娇娇来说,亦是十分煎熬。
最后一下,更是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江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是这副场景。